第29章

那座遙遠的燈塔閃著微弱的光, 薄如輕紗的煙雲順著風遊蕩，月光忽明忽暗，光影穿過肆意生長的樹木落在他們身上, 車內的暖色小燈流淌著靜謐的光，他們一半隱在黑夜裏一半立於光芒下。

程冽講不清自己為什麽會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龐, 所有的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

看著她那樣笑著, 忍不住開始心疼她, 他一直希望她能開心一點，希望她不再是那麽消沉茫然，去撫摸她, 或者去擁抱她, 都是想表達自己對她的愛惜疼惜。

當摸上去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有些唐突了。

他沒有觸碰過女生，就連記憶裏母親的手，臉龐, 懷抱，他都記不清了, 許知顏的皮膚和看起來的一樣, 和他想象的一樣，光滑細膩, 好像再用力一點就能蹭破。

對許知顏來說，這也是第一次, 程冽的手是熱的，帶著一種男人獨特的粗糲感, 一遍又一遍撫過她的面頰, 似安慰似第二種承諾。

她不禁緊了緊喉嚨，琥珀色的瞳仁裏有光在晃動，是今晚皎潔月光的投影。

她伸手, 輕輕覆蓋上程冽的手，露出的笑容柔軟而堅韌。

她不知道怎麽回應程冽，眼睛也挪不開了，程冽眼眸仿佛最深最黑的夜，仿佛是帶著漩渦的，她陷在他視若珍寶的眼神裏，陷在他溫柔溫暖的撫摸裏。

有很多東西已經無須再言，她和程冽都懂，他們彼此都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愛意。

她想，程冽一定明白她的，明白她不是真的要一個虛無縹緲的諾言，明白她對他到底有多心動，明白她在這一刻決定了她要和他在一起。

即使如此，程冽說的話還是她讓泛起陣陣漣漪，她是個庸俗的人，喜歡程冽英俊的外表，也喜歡他這種與眾不同的情話。

她看過兩地書，那是魯迅和許廣平來往書信的合集。是高一假期無聊，去圖書館找書時偶然翻到的一本，當時看的時候她為魯迅的文字驚嘆，也為這樣的感情感到會心的暖。

沒想到兩年後，會有這樣一個男生對她深情鄭重的用書裏話的立誓言。

許知顏的笑容一絲絲的漾開。

“程冽……”

“嗯？”

許知顏輕輕叫他的名字，在這個逼仄緊迫的空間裏，在當下這個暗流湧動的氛圍裏，她的聲音像劃過夜空的一顆火石。

四目相視，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他的唇上忽的一軟。

許知顏握住他的手，探身吻了他。

她沒有閉眼，湊過來的那一刹那，眼眸從他的嘴唇慢慢往上移動，雙唇貼上的時候，她毫不避諱的對上他的眼睛。

程冽呼吸一滯，喉嚨也瞬間幹涸。

映著昏暗的光線，程冽看到她耳朵變得通紅，但她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她很有經驗一樣，刻在骨子裏的倔強怎麽也改不掉。

這樣的神色讓他的眼眸暗了又暗，那些火花躍入了他的眼簾。

這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許知顏不會也沒想深入，剛想起身離開，程冽忽然反握她的手，另外一只手一攬她的腰，她被固定在那。

兩個人臉對著臉，呼吸纏繞著，兩顆年輕的心臟跳動如鼓鳴。

那束淡雅曖昧的光打許知顏臉上，她任何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開程冽的眼睛，程冽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這樣近距離的看她的臉了。

當初給她補課時，在演唱會的時候貼的很近過，成了同桌後，在她睡著的時候他偷偷凝視過，沒有一次能和現在比，感覺也是完全不同的。

那時候多看一眼都覺得自己下流，也不敢產生任何逾矩的想法，這會兒，他們的關系變了，她的這個吻也讓他沸騰了。

今天想和她告白是不在計劃內的，情不自禁的撫摸她的臉頰也是意外的舉動，但沒想到許知顏比他更直接大膽。

不過也是，她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雖然平日裏話不是很多，總是安靜的坐在一邊，聽別人講。

他沒辦法克制住自己，那根屬於理性的弦已經被她剪斷了。

程冽找到她的唇，眼神示意的同時也親了下去。

許知顏一手被他反握著，一手撐在中央扶手上，整個上半身都是前傾的，他收著她的腰，她不得不仰頭去配合他。

許知顏慢慢閉上眼，所有感觀便都集中在了嘴唇上。

程冽的吻緩慢而輕柔，一點點碾磨著，吸吮著。

兩個人握著的手出了汗，每次他含住她唇瓣吸的時候他都會不自覺的握緊她的手，雙重力道的壓迫讓許知顏呼吸變得艱難起來，心跳也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頂峰。

這也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身體是輕的，靈魂也是輕的，試著想去想些什麽，但不可控制的為親吻這件事所帶來的刺激淪陷，不能去思考不舍得結束。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程冽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壓抑的，隱忍的，又充斥著屬於他的獨特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