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其實說來也不復雜, 只不過對於許志標說那段時間很難熬,他不明白自己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這樣懲罰他。

當時親生女兒許墨光為了愛情絕食, 又暴飲暴食,查出胃癌後就像木頭一樣躺在醫院裏, 一句話都不說, 那雙曾經滿是靈氣的眼眸變得死氣沉沉。

而當時的於艷梅有自己的工作, 脾氣也很溫和,耐心哄著勸著,許墨光油鹽不進, 在沉默中去世。

和那對女孩的父母一樣, 他們也曾燃著一團怒火沖去那個男孩家裏鬧,可是哪裏能要到什麽結果,於艷梅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 也變得不愛說話,冷漠死氣。

他卻不得不撐起這個家, 要賺錢要照顧於艷梅, 要半夜忍著悲痛強迫自己睡覺休息。

所以2012年的夏天,許知顏暈倒在隨大校門口, 他和於艷梅大腦霎時一片空白,冷汗直冒, 當初相似的畫面再次湧上心頭。

對於程冽入獄一事他們全過程都清楚,畢竟在盧州鬧的沸沸揚揚, 看著許知顏輾轉難眠他們想問不敢問, 所以她開學,他們說開車送她去,不讓她坐火車去。

她開心不起來, 但看上去還算平靜,剛松口氣,沒想到許知顏直接暈倒在了校門口。

匆匆送到醫院,她暈厥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就是休息不足,受了刺激,好好休息就好。

但許知顏這一休息就是兩個月,她幾乎沒有講過一句話,躺在她的房間裏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是十一月初才去的學校,給校方打過招呼,學校願意晚兩個月接收她,她忽然變得正常,願意去學校是因為於艷梅說了一句話。

她說:“你不好起來,過年放假怎麽去看他。”

於艷梅和許志標說這事的時候神情也是淡淡的,沒什麽情緒起伏,但許志標知道,於艷梅在試著慢慢改變自己。

他們都害怕,害怕許知顏是下一個許墨光,他們已經承受不住了。

2012年3月於艷梅在許知顏學校鬧了一次後住院了,整整住了四個月,其實她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她自己不願意回去。

理由很簡單,給許知顏一點空間。

大鬧了一次,積壓多年的情緒被宣泄,加上醫生的治療,於艷梅恢復的很快,而許志標放下心來後想到那天許知顏在辦公室的樣子,心裏是痛的。

他不想幹涉她太多,所以勸她好好學習,放下感情,但也不過都只是嘴巴說說而已。

好歹養了兩年,他知道他們對不起許知顏,思來想去,他試著給於艷梅做思想工作。

他說知顏不是墨光,難道我們要把她變成第二個墨光嗎?她都來了兩年了,有感情了,我們是她的父母,是不是要多關心她一點?

於艷梅當時沒回答,她大概在思考。

而往後的時光於艷梅幾乎沒怎麽管她了,許志標會和許知顏聯系,她就從許志標那了解點許知顏的消息,她一如既往的生活和淡漠。

許知顏的大學生活普通又不普通,走在校園裏和同學融在一塊,就一個普通的學生,擱在外頭上了妝,在鏡頭前張力很強。

許志標說她一邊讀書一邊拼命賺錢,骨子裏憋著一股勁,可到底上心理有些問題,為了你,她很努力的吃藥看醫生,倔強活著的模樣讓他們看了心疼。

許志標又說:“十年了,我們養了她十年了,她的脾性我們都摸的一清二楚,也知道那兩年不夠關心她,但現在已經離不開她了,也沒辦法看她再受苦。又怕這孩子心裏不舒坦,就從來沒和她說過這些話,一直保持這種淡淡的關系,這樣她會自在一些。我和你說的這些你不要告訴她,她最近已經很憂心煩惱了,別給她添心理上的壓力。”

許志標深吸一口氣,看著程冽說:“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要你硬要對她負責,也不是要你回報她點什麽,只是看到你們在一起,想到從前。你也知道,她是個命苦的孩子……現在都過去八年了,你們感情是好是壞我都尊重你,只不過你也看得出來吧,她對你還是看得很重,如果不打算續這份感情,別太決絕,對她溫柔點。”

程冽對許知顏父母的認知不是很深,當初只覺得這對夫妻有些自私,於艷梅管的很壓抑。聽了許志標的訴說,他心裏忽然輕松了些,至少時光讓他們對許知顏重視了起來,余生漫長,事情是該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許志標說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曉,今天是第一次。

走廊裏人來人往,但程冽覺得十分寂靜,冷白的光從頭頂傾瀉而下,劃開一道過往的記憶河流。

……

兩個人開車回去,許知顏坐在副駕駛上在看助理童琪給她發的消息,即使休了假期,之前遺留下的工作還是要處理。

因為爆出了她和富商的醜聞,一些注重形象的代言公司立刻發來了解約合同,許知顏路過公車站台時,正好看見自己的海報被撤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