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祖宗二

所有人都看向蘇非煙,頂著眾人好奇的目光,蘇非煙短暫地紅了臉,又牽出一個溫柔得體、若大家閨秀的微笑。

玄容真君道:“為何?”

他語氣稍冷,玄容真君看起來冰冷俊秀,但實則,他不喜有弟子質疑他的決定。

蘇非煙心細如發,聽出師尊話裏微含的冷意,心底著實有些酸楚。雲棠就那麽好嗎?她修為比她低那麽多,人人都說她除了一張臉外一無是處,但師尊就是護著她。

蘇非煙只想憑實力讓大家看看,她並不輸給任何人。

“師尊,弟子只是鬥膽想著,雲師姐雖天資聰穎,但因故修為算不上太高,屆時七十三峰弟子雖說是舞劍,但也會暗中比較,弟子倒不是擔憂雲師姐去會墮了師尊威名,只怕老祖宗嚴苛,若是苛責雲師姐……”

玄容真君蹙眉,這倒是個問題。

雲河也道:“雲棠的確不能堪此大用,真君,不如讓非煙試試?非煙的劍術、修為、天資都是你座下的一等一,此次,正好給老祖宗看看,留個好印象也好。”

雲棠也隨便他們怎麽安排,對她來說,舞劍不舞劍沒那麽重要。

玄容真君尚在躑躅,蘇非煙緩慢捋著自己的劍穗,露出許多劍繭,全是她刻苦練劍時落下。

蘇非煙除了雲棠回來時自殺致病那段時間沒練劍,其余時侯不論寒暑,俱風雨不輟。

玄容真君看了眼雲棠,比起蘇非煙的小心謹慎來說,雲棠面上一派純真嬌憨,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他的目光極快地掠過雲棠那件水色遊魚裙,在她的指尖掃過。

雲棠指若纖蔥,光華嫩白,和蘇非煙是兩個極端。

玄容真君心底微嘆,蘇非煙本就是他的弟子,到底心生憐意:“如此,便由非煙去。”

蘇非煙小聲道:“讓幾位師兄去便好,我排行最末,輪不到我。”

玄容真君沒理她的推脫:“此事不必再議。”

眾人的飯都吃得差不多了,玄容真君方發話散席,雲棠趁眾人還未走,道:“我今天在劍心堂聽別的師兄們說,近來山下好像有些不太平,你們要小心些。”

她不能多說別的,只能這樣委婉提醒。

幾位師兄雖莫名,也道:“多謝雲師妹提醒。”

雲河和雲蘇氏卻不同,他們自以為太了解雲棠,雲棠每日能有什麽正事兒?雲河諷刺:“別每天沒正事兒做只知道聽人胡說八道,你有時間操心那些,不如好好操心你的修為,別人問起我你的修為,我都不好張口,你這樣,如何對得起我們、對得起你師尊的教導,還不快下去修煉!”

雲棠本是好意提醒,雲河卻如此叱責她,她再怎麽心大現在也有些難過,垂下頭不說話。

可能因為她是個廢柴,她無論做什麽事,她爹都能逮到空子教育她。

玄容真君沒再沉默:“雲堂主,今日天色已晚,修煉不急於一時。”

他算是從側面回護雲棠,玄容真君地位尊崇,雲河自然要給面子,沒再找雲棠麻煩。

蘇非煙見狀道:“爹,師姐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以後有我呢,我會盡我所能幫助師姐。”

雲河嘆了口氣,一臉“朽木不可雕”的表情搖頭。

雲棠在這兒待不下去,她知道自己廢是一回事,但別人天天拿來攻擊她又是另一回事。她向眾人告別,打算知恥後勇,趕緊回去修煉。

玄容真君看出她精神萎靡,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他不大好說雲堂主什麽,想著一會去開導兒一下雲棠。

否則……玄容真君想到小時候的雲棠,一點點事情她都會哭,她又不喜歡被人發現她哭了,覺得有負於她未來劍仙的威名,便總說她沒哭,實則眼睛紅紅的,像一只白兔子。

雲棠已走走出星落殿,往自己的房間去。

其余弟子也漸漸散了,玄容真君正擡步出門,蘇非煙還沒走,她道:“師尊,明日舞劍,弟子有些沒把握,不知能否得師尊指點一二。”

玄容真君對上蘇非煙,又恢復古井無波的模樣。

玄容真君高山景行,品性端正,是九州的老怪們都公認的天才。九州的英才榜都沒把他納入進去,原因就是玄容真君早成一代宗師,攥寫英才榜的人並無資格評判他。

若非玄容真君潔身自好,這樣一朵高嶺之花,早已被人將門檻都踏破,十年前蓬萊墟的卿寒仙子,堂堂修真界第一美人,也曾向他示好,可惜神女有夢襄王無心。

蘇非煙一顆心也落在他身上,太虛劍府不是沒有人向蘇非煙示愛,但她一個都不喜歡。

蘇非煙等著玄容真君的回答,卻只等來一句:“不必,僅是舞劍,你足夠勝任。”

蘇非煙道:“可是,明日還有其余七十二峰的人,弟子若是墮了春水峰的威名……”

“虛名罷了。”玄容真君並不在意這些,他的春水峰在七十三峰之中能排進前十,前十的峰主中還有些是因為年紀、資歷比玄容真君高,才排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