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青山關戰場一

幽暗的室內,雲蘇氏見蘇非煙淚流滿面,心中長嘆。

這些日子,玄容真君不見非煙,非煙如何肝腸寸斷,雲蘇氏都看在眼底,記在心底。少女的情懷就像是三月的雨,淅淅瀝瀝,看起來不動聲色,實則連綿不斷絕。

雲蘇氏也認真想過,非煙容貌好,天賦高,玄容真君更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年紀輕輕就是一峰之主,他所掌春水峰的地位,在整個太虛劍府中能排入前十,和德高望重的道藏真君相去不遠。

非煙因為之前那些事兒,在宗門內的風評算不上好,雲蘇氏心想著她可憐,她認為蘇非煙乖巧溫和,看見什麽不對馬上匯報給她和雲河,難道錯了嗎?她配玄容真君,也並不是配不得。

要是非煙和玄容真君真能相配……雲蘇氏心想,也是一樁美事,她不想非煙以後嫁得太遠,也不想非煙隨隨便便找個人結為道侶。雲蘇氏打定主意,撮合玄容真君和蘇非煙,她有些不忿地想著,雲棠之前不是死活拒絕她為她看個好人家,那她的事,她絕對不會再管,等非煙喜得良緣之後,雲棠就知道了。

現在哪有飛升的修士,修士和凡人比起來,不過就是多了些神通和壽命,最後,還不是過普通日子?雲蘇氏聽蘇非煙似乎想和玄容真君說話,她會意地先出去,把空間留給玄容真君和蘇非煙。

她出去時,順手帶上了門。

在安靜的環境中,蘇非煙的啜泣聲格外明顯:“師尊,你不過是怪我那日做了錯事,害了藍成師兄,但我是故意的嗎?藍成師兄是你的弟子,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弟子?我不是有意,藍成師兄死了,雲師姐卻是有意讓我去死,你不想見我,卻想見她嗎?”

玄容真君站在原地,觸目是雕花窗戶,窗外山高天遠。

他不理會蘇非煙的軟語哀求:“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蘇非煙抓著身上的衣服,“我沒有雲師姐好看,沒有她出身高貴,但我和她一樣努力,師尊還是覺得我是師姐的影子對吧,影子不能犯錯,影子一旦犯錯,就要被驅逐,師姐她先是叛逃出宗門,再是蓄意殺我、刺傷爹……師尊也能原諒她。”

種種不平,讓蘇非煙如何能心平氣和。

她神魂本就脆弱,現在更是嘔出一大口血,灑在衣服上,她的哭聲中帶著絕望,鮮血刻在哭聲裏,令人聞之生悲。

玄容真君皺眉:“你需要平心靜氣,否則對傷勢無益。”

“我死了,師尊會為我掉一滴眼淚嗎?”蘇非煙面容悲愴,眼中刻著刻骨的情意,她的師尊……曾愛她護她,甘願為她身受十道蝕骨銷魂釘的師尊,去了哪兒?

“師尊還不回答我?我有錯,難道師姐沒錯?”蘇非煙道。

“不一樣。”玄容真君深吸一口氣,“本君也教了你那麽多年,你的性格和棠棠的性格天差地別,你總說本君拿你當影子,其實從沒有,包括宋贈他們,你和棠棠是不一樣的人,不用妄自菲薄,將自己的一切都往影子上靠。”

“我教棠棠逐風劍法,教你綿意劍法,皆因你們性格不同。”玄容真君道,“如若本君拿你當棠棠影子,就不會一開始教給你適合你的功法。”玄容真君道,“世界上只有一個棠棠,絕不可能會有第二個。”

蘇非煙心中既喜又澀,喜的是玄容真君從未拿她當過影子,澀的是他心中那個獨一無二的人不是她。

“道藏真君已將一切說與本君聽,棠棠對你的行為,是她對藍成的死耿耿於懷。”玄容真君也對藍成的死耿耿於懷啊,藍成也是他的愛徒,他死後,玄容真君沒有一日真的心裏松快過,可是殺藍成的魔已死,剩下的蘇非煙,錯則有,卻不足以致死,因為藍成的死雲棠的出走,玄容真君對蘇非煙心裏永起了隔閡,可他端方嚴謹,不可能以強罪降於蘇非煙身上。

他只能避而不見,緊閉門戶。

可雲棠不同,雲棠是一柄真正的劍,桎梏太多的,不是劍。

玄容真君道:“如果之後宗門要追加她的責任,本君同樣會代為承受。她所做一切,本君相信必有緣由。”

必有緣由?

蘇非煙幾乎又哭又笑,雲棠犯了錯,師尊就會說一句必有緣由?這麽無條件的信任可真好,怪不得呢,當初把鴛鴦玉佩都給了出去。

他還是喜歡愛人啊,徒弟算什麽?

她算什麽?

蘇非煙道:“她有緣由,我就沒有緣由嗎?師尊,你看看我,我也有緣由,你怎麽對我就和對她不同。”

蘇非煙行徑,幾乎完全陷入迷障。她總是要尋一個公平,之前她修為比雲棠高,她便覺得其余師兄弟們如若拿對她一樣的態度去對雲棠,就是不公平,因為雲棠不如她,不該和她享受一樣的待遇,她認為她是雲棠的影子,再優秀雲棠也能輕而易舉得到她所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