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十獄君再臨二

青山關戰場風清血濃,裂空魔君吞吃傀儡,一點血都沒灑出來。

在場修真界正道聞到的濃郁血氣,來源非常近,還帶著新鮮溫熱的氣息,很明顯,來自於地上被劈成兩半的千面魔君。在場眾人尤其是以太虛劍府鶴陽子為首,妙繆真君、清源真君等太虛劍府真君幾乎毛骨悚然,手臂上的肌膚豎起密密的汗毛,既麻又冷。

他們看著雲棠,雲棠黑發冷眸,幹凈的臉面無表情,煙霞似的眸子有些冷硬,手中的長劍滴著仿佛綿延不絕的血,那柄劍的兇煞之氣每個劍修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在煞氣濃重的青山關戰場,煞氣最濃郁的,卻是這柄劍。

而雲棠是這柄劍的劍主。

妙繆真君下意識覺得現在的雲棠和之前的雲棠差別太大,之前在太虛劍府內的雲棠看起來多乖,她和所有弟子一樣穿著太虛劍府的弟子服,是一層又一層雪白的輕紗,會和所有弟子一樣乖巧地學她的法術,無憂無慮,滿眼都是清澈的春水。

無論是在真武境內智救諸位弟子,還是在山門口同邪魔殊死相搏,她無愧自己的正道之名。可是現在,雲棠站在妙繆真君面前,冷漠有禮地說自己是魔域的十獄君,是魔頭中的魔頭。

妙繆真君下意識不想相信,可是面前的雲棠不只容貌一模一樣,連聲音也一模一樣。

妙繆真君張了張嘴,千萬般言語落在嘴邊,一個字都不知該如何說。

有什麽好吐的,別人說得清清楚楚,她的來歷,稱謂,修為,來這裏的目的只是為了暫時助陣青山關戰場,妙繆真君還能說什麽?

之前認得雲棠的眾人都在打量她,雲棠何嘗沒有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她絲毫不避,清淩淩的視線和眾人的視線一撞,沒有半點退縮猶豫之狀。

鶴陽子、妙繆真君、清源真君、舅舅、舅母……這麽多人的視線雲棠完全沒避,她自始至終都站在最前面,手中拎著帶血的十獄劍,沒有半點收斂自己身上的魔氣。

她是個魔,但那又如何?她從魔域全身而退依仗的就是自己的劍意,殺者眾,但無一不是該死之人,現在她堂堂正正站在這裏,難道還要她畏畏縮縮做出自慚身上魔氣的情狀?

雲棠沒那種忐忑的愛好,她現在站在這裏,就是肯定自己如今的一切,同時在之前的舊相識面前同過去交割,不需多番言語,只以行動、眼神……別人自能懂得。

是了。

饒是以鶴陽子之見識,見到雲棠周身纏繞的魔氣,和剛才展開領域“地獄君主”時身上的煞氣,他都有些驚寒。面前這人確實不再是之前在宗門裏的雲棠,而是魔域的十獄君。

除開魔君外,誰能有這麽多的魔氣?

他心中哪怕劃過千萬般心緒,為著太虛劍府的英才成了魔域的魔君,但現在也不是心酸感嘆的時候,別人來助陣青山關戰場,他們作為被幫助一方,自當掃榻而待。

鶴陽子出聲:“閣下……”

說著,此聲已竭力調整呼吸,讓話語正常,可是說了兩個字,也難免喉頭擁堵。

他打理太虛劍府事務那麽多年,哪裏不懂雲棠此舉含義:她徹底不是太虛劍府的人了。鶴陽子自幼拜入太虛劍府門下,起初受燕霽恩惠而想以身回報太虛劍府,在那個風雨飄搖的時代,他獨自支撐太虛劍府,再到太虛劍府慢慢壯大,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不為過。

如今見到自己從黃斷之事就看好的弟子徹底同太虛劍府分道揚鑣,心內如何不痛?

鳳凰遊何等眼力,他摸著自己的下巴,看出十獄君一出現後,這些人那種情狀,太像是痛不可言說,又像是驚惶不敢認,他聯想到剛才那對夫妻說雲棠叛出宗門的事兒,心下一合計,便想到一個可能性——十獄君的過往嗎?

他笑意悠悠的目光暗中掃向雲河和雲蘇氏。

此時鶴陽子聲音有些蒼涼,天上的禿鷲看到地上新鮮的血屍,怪叫一聲,盤旋著從天上撲棱著翅膀飛下來。

禿鷲的怪叫一下喚回了雲河和雲蘇氏的神智,雲河從剛才雲棠介紹她自己是十獄君之時,心裏的驚駭便如翻江倒海。

她、她果真成了魔……可是不是像他們之前想的那樣,是魔域青夜魔君的下屬,而是另一個魔君。

雲河心中五味雜陳,失魂落魄,他想氣雲棠壞了雲家的門楣,可現在心裏的亂比氣氛還多。

雲蘇氏被禿鷲這麽一嚇,驚乍乍地一下從地上挺直脊背,她伸出手指,指著黑衣冷劍的雲棠,眼裏的驚詫都快溢出來,結結巴巴道:“她……她……”

“雲棠,你什麽時候成魔了!”她大著舌頭問出來,話中意思有好奇、驚詫、恐慌,獨獨沒有對雲棠過去遭遇了什麽的擔心。

她這麽個詰問的語氣,還非常不尊重地以手指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