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陰謀一

燕霽的結界陡然被撤,就像是星光碎濺,灑落在看不到的星河裏。

“殺!”太虛劍府的弟子們白衣飄飄,手執長劍,氣勢如虹地擺開劍陣朝燕霽雲棠刺來。這些太虛劍府弟子劍陣嚴明,對曾經庇佑他們的燕仙君刀劍相向。

劍意和殺意鋪天蓋地,燕霽袖子一卷,沖在最前面的那群弟子便炸裂成血花,赤色的鮮血濺在余後弟子的身上。這麽慘烈的死法,本足以嚇退後面那些弟子,這時卻不知誰叫了一聲:“燕仙君,我輩當為修真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天門已斷,天路被阻,乃是關乎修真界存亡的大事,燕仙君以一身之力,足以挽救整個修真界……”

這人聲音微沉:“若燕仙君不允,我們這些人和天下人都要死去……燕仙君真要如此嗎?

人有千種,種種不同。

有人看到同伴以如此殘酷的方式死去,會恐懼顫抖,不敢再攝燕霽的鋒芒。可有的人卻會見到以實力無法達成自己的野心,選擇換其他方式達到目的。

雲棠從他們的身上感知到貪婪的氣味,十獄劍灼灼生輝。

燕霽冷戾的目光落到那人身上,那人雙股發顫,更選擇拉上其他人來助威,他高呼:“沒有燕仙君犧牲,我們早晚都是死,不如和燕仙君拼了!”此人一咬牙,“古往今來多少義士甘願以身而救天下,唯獨燕仙君不願意!”

雲棠聽這歪理邪說,禁不住心中不快,她的十獄劍灼灼生輝,倏然便飛到那人的脖子上去,長劍割著他的脖子,雲棠臉色冷漠,疑惑地看向那人:“古往今來,你爹也選擇在夜裏和你娘睡覺,怎麽你不在夜裏和你娘睡覺?”

要拿別人的行為來要挾旁人嗎?

雲棠艷冠天下,剛才那些弟子沖將上來時,竟然沒一個人主動攻擊她,都以為她是被燕霽脅迫的受害者,可如今雲棠一開口,便邪氣四溢。

正常的正道中人誰會直接傷人,還有誰會用那麽難聽的比喻?

那些太虛劍府的弟子臉色都不是特別好看,唯有燕霽喉嚨裏逸出一聲輕笑,他卻道:“舍身而取義,本座也不是不能做到。”

雲棠皺眉望向他,本心想燕霽如果腦子壞了該怎麽治。但她一觸及燕霽平靜的雙眸,心底登時有了底。

還是熟悉的臉色,他們要死。

燕霽走上前去,他向前一步,眼前的太虛劍府弟子們便後退一步,他們山呼海擁,卻被燕霽一個人逼迫得連連後退。

只有被雲棠的劍挾持著的那人沒敢往後退。

他驚恐地看著燕霽,燕霽只輕輕奪過他的劍,那是一把堅硬冰冷的長劍,燕霽道:“本座並非舍生取義之人,不過是在剛才同諸位長老的打鬥中受了頗重的傷,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比起被你們圍毆致死,本座想著,到底有同門情誼,不如本座全了你們的心願,以身補天門。”

以身補天門。

雲棠看見那群弟子面對喜從天降感到不可置信的可笑模樣,又看到他們眼底的狂熱,心下了然。先法時代時天門初斷,這個時代的修士自小修真的目的就是為了飛升,和末法時代的人已經習慣天門斷裂不同,先法時代的人把天門和飛升看得比命還重。

這群人,就是想用燕霽去補天門,從而翻臉不認人。

所以,燕霽,堂堂燕仙君,當世第一人,會被所有人針對。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貿然要燕霽填命去補天門對燕霽不公平,不該是正道所為嗎?

他們知道。

只是當所有人的利益都綁在一塊兒時,他們便認為,大眾的狗屁利益就是正道。哪怕不是,也眾口鑠金。

如今燕霽松口,那些弟子們心下戰栗,臉色激動得漲紅,之前一口一個要燕霽舍生取義的人更是狂喜,這狂喜之中又隱藏著一些不安,覺得燕霽不可能那麽好說話。

他有些不安,本想提醒別的弟子,可是眼光朝別的弟子偷瞄,卻發現別的弟子眼中充斥著狂熱。

他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不敢在這時潑冷水。這人已經見識了民意的可怕,民意……可以讓人不顧生死,敢朝一劍削山的燕仙君出手,這人心下惴惴,他察覺到燕霽正垂視著他,目光中帶著濃稠的惡意,可是別人沒發現燕霽的惡意,只沉浸在天門可以修復的狂喜中。

燕霽臉上緩緩帶出一個略顯殘忍的笑:“可是本座如今的修為,已經不夠修復天門,要想修復天門,還需要一個和本座同體質的人。”

那人心中一咯噔,猛地擡眼。

果不其然,燕霽沖他道:“你的資質便不錯。”他的目光環視過周圍的弟子,道:“只要再加一個人,就能修補天門。本座想,舍身而取義之事,你不會推辭。”

他這話是對著那個弟子所說。

那個弟子在刹那間心慌無比,他條件反射地道:“你在騙人!”又趕緊朝其他弟子看去:“他在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