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謝昀愣了一愣,他以為雁回會怒斥國舅爺濫情花心,招惹是非。倒沒想到雁回竟然是連實情都不過問,便來斥責自己?

“你……”謝昀很生氣可更多的是難堪和難過,那些負面的情緒像藤蔓一般密密麻麻地將他整顆心兜著,謝昀憋了半響想站起身,可腿還沒好利索,便高聲喚“朱頤!”

門外候著的朱公公忙不叠地掀簾而進,一進帳便見謝昀沉著臉單腳佇立,模樣有些滑稽。

朱公公可不敢在面上多做一分表情,上前攙著謝昀。

謝昀冷聲對雁回道“朕不會來了!”

雁回疲於應付謝昀,並未作聲。謝昀見此更是怒上心頭,他道“早知你如此不識好歹,朕萬萬不會日日候著你醒來,更不會親自喂你湯藥!”

雁回擡眸看了謝昀一眼道“聖上尊貴,這些事交給奴才們去做便是,聖上日機萬裏,臣妾不敢煩擾聖上。”

謝昀一噎,冷笑“皇後想煩擾誰?”

見謝昀又將話題牽扯到了國舅爺,雁回實在是有些厭煩。

謝昀道“從前皇後對朕裝得一副乖巧模樣,是看在朕有著與舅舅十分相似的面容。如今舅舅回來了,皇後不屑朕了,怎的,是還妄想與舅舅更近一步?”

“聖上慎言!”雁回十分無奈道“臣妾從未如此想過,請聖上明鑒!”

謝昀“哼”了一聲道“最好如此!”

說罷,拂袖,由朱公公攙著離去。

直到走出帳外,謝昀冷峻神色才垮下來。

朱公公疑惑又擔憂地喚“萬歲爺?”

謝昀看了看天,又轉身看了看咫尺的營帳,神色莫名地問“朕方才是不是像極了……”

朱公公認真聽著。

謝昀這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無能狂怒之輩。”

朱公公當然不敢順著謝昀的話說下去,只道“娘娘剛剛轉醒,聖上何必與娘娘計較。”

謝昀沉著臉沒作聲。

朱公公鼓足勇氣道“依老奴看,娘娘心中未必沒有聖上。那暗河如此兇險,娘娘竟以一己之力將聖上背著過了河,換了老奴,也無娘娘這般韌性。”

謝昀臉色終是好看了些,道“朕亦是這般想法。”

說罷,他從懷中拿出那塊護心鏡,這是他特意吩咐砸墓的人搜尋來的。雁回的手工女紅實在差勁,這護心鏡上的絡子打的稀奇古怪,不過縱使如此,心意卻是滿的。

朱公公又道“到底娘娘與聖上夫妻十年,怎會生不出感情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娘娘正是這局中人,看不明白自個兒的心意也屬正常。”

謝昀心情好了起來,眸中的晦暗散去取之一派清明“你這狗奴才說的在理。”頓了頓又道“她既然瞧不明白這自個兒的心思,朕便幫她來瞧個清清楚楚。”

說完吩咐道“去將舅舅尋來。”

雁回醒來,這才發覺中書省那幾個老頭兒送來了不少書函。

基本是就謝昀毀酈王陵墓的上柬的,謝解意行刺天子罪當株連九族,謝昀要砸了這酈王陵墓也在情理之中。但又是因著這情理,有朝臣上奏,雖說謝解意隱姓埋名有心潛伏於謝昀身側,但到底是謝昀軍中行樂給了謝解意有機可趁,且酈王癡傻多年又以薨故,死者為大,謝昀此舉實在難以平人言,他們請奏,為酈王重新建陵。

除卻這些,便是請謝昀回朝的,朝中不可一日無君,謝昀離京多日既已平了張炬謀反,當即刻回京才是。

雁回看得頭疼,將厚厚地一疊書函放置一旁。

旁邊伺候的驚絮以為她是心神不寧,便開口問道“娘娘可是因為國舅爺而煩心?”

雁回好笑,她端過白瓷茶盞,接過茶甌拂了拂茶沫,就在這一片茶香四溢下溫和道“你心中又在想些什麽?”

她以前遺憾,國舅爺被誣陷投敵身負一身罪名而故,如今,國舅爺尚在世且一身罪名也已洗凈。

她也有遺憾,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那清晨的微風和花落她還記得,國舅爺於她說了心中之事。

還有什麽遺憾呢?她親眼見了國舅爺走過十步相赴橋而來,心中愛戀也算有回應,做人不可貪心不足蛇吞象更不可得寸進尺。

驚絮卻不明雁回想法,她將從段恨秋口中聽來的與雁回說了。

“段恨秋說,國舅爺當時是喜歡那姓段的姑娘的,還送了人家定情信物,叫人家等著國舅爺出征回來,如今國舅爺領了命要去剿匪救段恨秋的姐姐。”驚絮越說越不開心,癟嘴道“奴婢倒覺得不可信,誰不知國舅爺滿心都是……”

擔心隔墻有耳,驚絮掩去不能說的話,面上一派忿忿不平。

雁回心中本無波瀾,聽見那‘定情信物’四字倒也有些坐不住,她狀似無意問“定情信物?”

“說是一塊明白玉同心結玉佩。”驚絮偷覷雁回神情,小心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