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淩酒酒不是完全沖動,她也想試探一下系統的容忍度。

比起痛徹心扉和引火燒身,只能吃到苦味這個懲罰輕多了。

淩酒酒打定主意,果斷從姬沉端著的琉璃碗中挑了一顆看起來最大最甜的蜜餞咬進嘴裏。

她上下牙剛合起來,味蕾才碰到蜜餞,只覺苦味像是一股激流沖撞著她的太陽穴,刹那間五官都不受控制地向臉中間位移,整個人像是皺著臉的貓一樣。

這種滋味,非以苦瓜為盅,黃連為餡燉了一整天不能比!

淩酒酒克制不住地牙關打戰,一個不小心直接將蜜餞吞了下去。

瞬間,排山倒海的苦味順著喉嚨蔓延到舌根,她當下留下兩行清淚。

系統,你好狠!

在姬沉略顯擔憂和疑惑的注視下,她像是風扇軸一般猛然轉身,直接拎著木系靈石雕的茶壺,對著嘴一通灌水。

直將壺裏燉的靈髓喝了幹凈,她才緩過來點,雙手撐著欄杆,眼角留著淚痕,在腦海裏對著系統露出扭曲的微笑。

我紮!

我紮你個兔子燈還不行嗎!

姬沉看著淩酒酒全身顫抖、含淚扼喉的樣子,簡直跟中毒了一模一樣。

他目光一凜,當下左手蘊起靈氣,就要往淩酒酒的經脈上渡靈氣祛毒。

手還沒落下,淩酒酒像個晾衣杆一樣猛地站直,淚眼裏閃爍著倔強,聲音還在因為苦味而顫抖:“殿中沒有兔子燈,可惜我驚才絕艷心靈手巧匠心獨運無所不能,十二個小時之內我親手給你紮一個來!”

姬沉:“……?”

看著中氣十足的樣子,倒是不像中毒了,但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淩酒酒跟姬沉再三保證自己只是咬了舌頭不是中毒,才算勉強打消姬沉的疑慮。

她送走姬沉,又喚來嶽瑛,金袍女官聽了淩酒酒的話,很有些驚訝,但淩酒酒解釋一番,說城中投毒的人跟歸墟仙宗也許有關系,所以她想要拜入歸墟仙宗一段時間。

嶽瑛張張嘴又合上,最終還是尊重淩酒酒的決定。

琉璃城中事務淩酒酒從來不瞞著嶽瑛,再加上前幾年淩酒酒年紀小的時候,嶽瑛攝政過,兩人的交接意外地順暢和簡單。

淩酒酒提出由嶽瑛擔任城主,嶽瑛卻怎麽也不同意,推讓一番,最後還是英氣的女官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眉毛夾在一起拍板道:“你做城主或我做城主有何區別?身為女郎不要這麽磨磨唧唧的!”

爐子裏噴火呼嚕的小獸都被驚醒,它眨了眨黑色圓溜溜的眼睛,費勁地擡起肉墩墩的脖子看了看,到底是獸齡小,很快又拿紅色尾巴蓋住眼睛,團了團自己又睡了過去。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淩酒酒也不好多說。她心裏明白,嶽瑛這麽堅持,除了是出於對她的肯定和舐犢之情,也是想告訴她琉璃城永遠等她回來。

夜深時淩酒酒才將嶽瑛送走順便委婉地表達了一下需要帶些靈石傍身。

嶽瑛當下點頭,表示一定給足排面。

嶽瑛離開時,淩酒酒的腦袋已經像是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她想了想,剩下的事情只有狗逼系統給的任務了。

她掩住嘴打了個呵欠,即刻決定先睡再說。

反正有半天時間呢。

一大早,陽光還沒有穿透城中的雲霧,淩酒酒就被系統的提示音吵醒了。

[叮!

支線任務:女人,怎麽能說不行?——親手給男主紮兔子燈。

倒計時兩小時,開始。]

淩酒酒只覺腦子裏被人塞了一個杜比環繞聲音響,毫無感情波動的系統音簡直比周一早上的鬧鐘還令人崩潰。

她認命地爬起床,打著呵欠推開門,看了看天邊朦朧的魚肚白,心裏對系統翻了個白眼,又問門口的近衛要來材料,然後對著桌子發呆。

淩酒酒看著滿桌子的竹條、彩紙和漿糊。

陷入茫然。

這就好比有人把食材和調料放在她面前,然後說你可以準備坐一桌滿漢全席了。

這誰頂得住啊?

淩酒酒有些頭疼地捏捏眉心,又拎起來一根竹條折了折,頗有些不知從何下手。

一旁的膚色黝黑的近衛郎君有些看不下去,鼓足勇氣,半傾身子試探道:“城主是想要紮花燈嗎?”

淩酒酒眼前一亮,擡頭道:“郎君會嗎?”

近衛被淩酒酒看得有些害羞,低頭靦腆地點點頭。

他一向是個乖乖郎君,若不是城主開放了郎君也可為官,說不定他還在家繡花呢。

今日還是第一次當班,頭一遭跟城主這樣美貌出眾又身居高位的女郎對視,真不好意思呢!

還……還好他的黑就是他的保護色!

淩酒酒見近衛點頭,眼睛更亮:“郎君教我紮個兔子燈吧!”

近衛頭更低一點,下巴幾乎落在胸前,先是笑出一排整齊的白牙,又想起郎君笑不該露齒,趕忙合上嘴點點頭,細心地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