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遺漏的線索(第3/5頁)

快到十點半的時候,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間。正走進去的時候,聽到裏面有人在說話。

“聽說程立和那個記者好上了,早上有人看到他們手拉著手從宿舍樓出來呢。”

“這麽快?看來我們局裏這位癡情冰山男也沒有傳說中那麽難以攻克啊。”

“也正常,人都死了三年了,總不能指望他守一輩子。”

“唉,最可憐的還是葉雪,到現在連屍骨都不知道在哪裏,慢慢地,也就被人家忘了吧。”

沈尋僵在原地,心裏湧起一陣難過,夾雜著一絲怒氣。

先後推門而出的兩位女同事迎面撞上了她,均是一愣,表情有些尷尬。

沈尋靜靜地看著她們洗完手,在她們走出去的那刻,突然出聲:“請不要這麽說他。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想要做的事,過去的三年如此,現在、以後都是,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葉雪,並把兇手繩之以法。”

那兩位女同事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她,神色越發局促。

“葉雪對於他而言,不只是戀人,還是戰友,不只是愛情,還有責任,”沈尋停頓了一下,直視她們的眼睛,“他愛我也好,不愛我也罷,都不會影響他的初心。但是,他有權利幸福,即使不是我沈尋,也應該有一個人陪著他,去解開過去的心結,讓他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兩位女同事像是被她的話震住了,半晌才分別致歉,匆匆離去。

隔壁男洗手間。

程立站在洗手池前,久久未動,看到有人進來,才關了水龍頭,走向樓梯口,推開防火門。

陰暗的樓道裏,打火機發出一聲輕響,他那雙幽深的黑眸仿佛也躥起一簇火焰。火光熄滅,青煙升起。他倚著墻,表情晦暗不明。

那道輕柔的、卻又堅定的聲音在耳邊緩緩回響。

——請不要這麽說他。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想要做的事。

——他愛我也好,不愛我也罷,都不會影響他的初心。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她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帶著點羞澀、激動,卻又勇敢,就像每次她試圖親近他的時候。

突然間,他覺得胸口有點不適。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自己的一顆心,被人抓在手裏,被看得清清清楚,這讓他覺得很危險。最近他似乎有些沉溺於太過柔軟的情緒,而這種狀態,會影響他的判斷。

他插在口袋裏的手碰到了打火機冰涼的金屬外殼,指尖觸及摩挲過許多遍的熟悉紋路,一股刺痛感從手指直接躥入心臟。

他掏出打火機,攤開手心,一朵雪花在金屬殼面上靜靜綻放。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女孩站在籃球場旁,穿著藍色襯衫和白裙子,雙手合在嘴邊朝他喊:“程立你好帥!”而後又笑著和朋友們跑開,清脆的笑聲隨風飄散。

還有他30歲生日的那晚,她把這個打火機放在他掌心,說:“這朵雪花,只為你融化。”

等程立再回到會議室,大家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剛才出去的時候,他還是非常平靜的表情,此刻卻似染了一層薄冷的冰霜。在座的都是觀察入微的專業人士,對於老大的神色變化,也紛紛開始在心裏猜測。

“季柯,你說下翡翠酒吧的情況。”程立點名。

“好的,”坐在江北旁邊相貌清秀的男警員點頭,“翡翠酒吧那邊,從老板邱震到底下的員工,都否認見過馮貴平這個人,我們調了酒吧開業三個月以來的監控錄像,發現上個月3月23日、3月24日的錄像丟失,酒吧方面解釋說是設備故障。我問新設備為什麽會出現故障,邱震說沒有安裝好。但是,我們從酒吧附近路口的交通監控錄像發現,3月24日晚,馮貴平和另外一個男人過了斑馬線,雖然不能直接確認他們是去了翡翠,但他們的方向是往翡翠去的。”

“你怎麽能確認另外一個男人是和馮貴平一起的?”江北看著投影上的視頻片段。

“在過馬路的時候,他們有過交談。”季柯答。

“如果是問路,也可能交談。”江北反駁。

“小美,你怎麽看?”程立突然問。

王小美一怔,隨即坐直了身體:“他們認識。如果是問路,問路人走在後面的話,那他的身體動作會是加快腳步,在一霎間追上被問人。問路人在前面的話,他就會放緩腳步,會有一個等待的動作,但視頻裏這兩個人,從斑馬線一頭到另一頭,整個過程都是勻速的,步伐節奏沒有任何異常。”

程立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另外,馮貴平遺物裏的那盒翡翠酒吧的火柴,是在他一件黑色外套口袋裏發現的,經過比對,這件外套和他當天穿的是同一件,”季柯指了指投影,“所以,我們可以確定,他就是那天去了翡翠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