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沢田綱吉在信息裏說得很清楚——

藍波沒帶手機，離家出走的時間應該是並盛小學放學那段時間。因為在察覺藍波過了飯點沒回家，他們就打電話詢問過老師，老師說藍波沒逃課。

而他們是在一平書包裏，找到藍波寫得歪歪斜斜、還有錯字的，說自己要離家出走的字條。

以及一部藍波的手機。

注：有定位的手機。

大概是看她臉色不好，花田俊彥問：“出事了？”

“嗯。”花田結衣沒有隱瞞，擡眼看向他，“一個認識的小孩大概跟家人鬧脾氣，離家出走來神奈川找我。時間大概在下午四點，可是現在……”

“七點。”花田俊彥表情漸漸嚴肅，“他從哪裏來？”

“並盛。”花田結衣眉頭緊鎖看回手機，站起，“我要去一趟警視廳。”

花田俊彥下意識：“我跟你一起去。”

花田結衣擡眼看向他，花田俊彥站起來，重復道：“我跟你一起去。”他看著沉默的、表情看不出什麽意思的花田結衣，無奈，“你的臉色很不好。”

他不說，花田結衣還沒覺得有什麽。

他一說，花田結衣就感覺頭有點重。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非但沒表現出來，她還非常鎮定地直言不諱：“最近失血期，不是大事。”

一瞬間聽懂的花田俊彥：“……”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想說什麽，又礙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沉默著。只是那看著花田結衣摻火的明亮視線，讓後者四肢都仿佛溫暖了起來。

“我去穿衣服。”花田結衣轉身，又停下回頭來看他。

花田俊彥生氣之余又有些疑惑。

“我這沒有備給男生穿的大衣……”大概是不舒服，花田結衣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看著他的雙眸含著暖和的水，“我給你拿暖寶貼，貼到肚子和大腿褲上保暖？”

花田俊彥耳邊，大雨砸窗的噼裏啪啦聲突然變得響亮。

最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好。”

花田俊彥對花田結衣笑得溫和：“謝謝。”

默契般，花田結衣也沖他彎起眉：“不客氣。”

花田俊彥再次看到花田結衣拿起擱置在門關的那把紅傘，忍不住開口：“結衣，你有別的顏色的傘嗎？”面對少女回頭時的疑惑表情，他嘆氣道，“這個傘太紮眼。”

“……的確。”花田結衣將傘放進花田俊彥手裏，“所以你來拿。”

他不是這個意思，他相信花田結衣懂。

花田俊彥看看手中的傘，再看看已經打開屋門、將室外滿腔的水汽放入屋內的花田結衣的背影，突然間產生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恍惚感。

這是真的嗎？

“站著幹嘛？”花田結衣轉頭看向他。

那雙落到他臉上的眼眸如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明亮如初。

“來了。”花田俊彥繞過她。

他走出房門，聽著身後傳來屋門關閉的輕聲，刷的開傘。

燦紅大傘硬生生將這片灰蒙世界劈開一道彩色，一如拿著棒球棍劈碎他絕望的花田結衣，鮮明，生動，燦爛，帶著希望和生命力。

“我帶你走。”花田結衣挨了上來。

她的手從他手臂內側穿過，挽在他的肘窩處。

大雨中，花田俊彥問：“找到小孩後，你想怎麽做？”

“嗯？”花田結衣似乎有些意外他主動提及，短暫的疑惑後毫不猶豫，斬釘截鐵，“打一頓。”

花田俊彥：“……不太好吧？”

花田結衣：“你不懂，這小孩是典型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類型。”

花田俊彥不知道怎麽回，幹脆沉默。

他不說話，花田結衣也沒有主動開口的念頭。恰好此時她手機鈴聲響起，掏出來看了眼，直接接通電話張口就道：“阿綱哥，我現在正在去警視廳。”

阿綱哥？花田俊彥忍不住側目。

大概是因為紅傘印著，花田結衣的臉色比之前要好很多。

“啊。我知道。”花田結衣注意到，一邊和電話裏的‘阿綱哥’說話，一邊對他的注視投來疑問的眼神，得到他輕輕搖頭的示意後，又收回視線。

“會的。”花田結衣說，“我找到他了就通知你們。”

“好，再見。”

花田結衣剛掛斷電話，下一秒就停下腳步。

花田俊彥被她扯著也停下腳步，緊接著便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在他們正前方，同樣發色的少年少女帶著一個穿著奶牛裝的小孩撐著傘站在雨中，少年似乎注意到他們的出現而轉過臉。

柳蓮二怔怔地看著他們。

即使比夢中成熟，他也絕對不會認錯——此時站在花田結衣身邊、幫少女撐著傘的男人就是她堂哥。

只是這位堂哥……

看起來像被人狠揍過。

一瞬間，柳蓮二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麽都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