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從酒吧裏離開, 時鐘才指向十點。

黑夜已至，整個城市也仿佛以另一種方式活了過來。花田結衣坐在車裏，看著窗外的金光長龍, 是絢麗多彩的輝煌燈火。燈火下，是穿著校服制服的人們在齊聚笑鬧。

“草壁先生。”花田結衣開口。

“是, 大小姐。”正在開車的草壁哲矢道。

“其實我是不是還是將照片和底片拿來銷毀比較好？”花田結衣看著車窗外景, 神色悠悠，“畢竟不是有個成語叫，魚死網破嗎？”

“大小姐想聽我的個人意見？”草壁哲矢問。

“嗯！”花田結衣從車後座湊到前面來, 對於一個從沒威脅過人、這是第一次真槍實彈靠著後台就上的少女表示, 很苦惱。

“那麽, 我可以知道大小姐在苦惱什麽嗎？”恰逢紅燈，草壁哲矢緩緩停下車。

“我在擔心她們被我威脅，想著之後肯定會被報復，幹脆將照片散播出去。”花田結衣道，“畢竟對她們而言, 多拉一個人下水陪她們一起遭殃都是賺。”

草壁哲矢反問：“大小姐的依據是什麽？”

“草壁先生。”花田結衣道，“我只是想要一個百分百。”

言下之意就是她沒有依據。

“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百分百的事情。”

草壁哲矢溫和道：“就連恭先生在處理一些事的時候，都無法確保百分之百的完成率。何況筱原真由這個人對於大小姐而言, 也並不是會讓您傾盡全力去幫的人, 不是嗎？”

花田結衣輕輕嘆了口氣。

“草壁先生，怎麽您也不懂呢？”她把臉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前方的道路，“我只是不希望做錯事的人得不到懲罰, 我要的，從頭到尾都只是小泉桑那些人而已。”

但想要她們，筱原真由是關鍵。

“而你想走正規渠道。”草壁哲矢總算明白。

“是的, 給表哥坑點錢回來。”

“……”

一陣沉默後，草壁哲矢說：“大小姐一直堅持走正規渠道，就是為了……”

“拿精神損失費呀！”

草壁哲矢很艱難地將那句‘雲雀家的財力不在乎這點小錢’給吞了回來。

花田結衣卻樂了：“你的心思全寫在你的臉上了，草壁先生。”

“好啦好啦，其實我只是想側面解決學校裏的流言。”她憂傷地嘆氣，“雖然那些影響不到我半分，也影響不到小綾半分，但我不能接受小綾可能因此遭受的暴力。”

花田結衣的表情沉下去：“私下解決的確更快，也可能不用費這麽多人力。但是小泉桑說得對，我沒辦法一輩子護著小綾，派人保護她，她估計也不會願意這樣。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走正規渠道，讓全校師生知道，這整件事其實是件策劃好的校園暴力。”

一陣沉默。

花田結衣突發奇想，問：“表哥會允許不是百分百的事情存在嗎？”

實在不是故意找茬，而是她剛才認真思考了下，實在想不出雲雀恭彌的性格是怎麽允許失敗的。即使她知道表哥在某些事會豪賭，但最終這些事的結局都會屈服在他的武力之下。

“不會。”草壁哲矢沉默了會兒，“恭先生會直接處理掉制造事件的人。”

花田結衣：“……所以小泉桑那裏？”

草壁哲矢謙虛道：“我已經派人去處理後續。”

花田結衣沒繃住，垂眸笑了。

草壁哲矢也勾起唇。

車內一片祥和之意。

周五晚上，沢田綱吉和總算從意大利飛來的律師在七點時，按響花田結衣家的門鈴。早就接到消息的花田結衣開門，晃眼一看叫了聲綱吉哥，就看向跟在他身邊的男人。

金發碧眸，帥氣高大，西裝革履。

整一位社會人士精英範兒。

“諾亞。諾亞，這是結衣。”沢田綱吉說道。

花田結衣沖諾亞彎起唇。

諾亞沒有反應。

花田結衣下意識看向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諾亞。”

“哦！”一直盯著結衣看的諾亞仿佛突然回過神，彎起眉沖花田結衣語速極快地吐出一串詞語。

花田結衣反應夠直接，直接懵在原地。

她意大利語學得不是很好，只到勉強能聽懂語速較慢的句子程度。像剛才諾亞那一句語速極快的，在她聽來就是一串“嘰裏呱啦”。

另一邊，沢田綱吉卻臉色一變，用意大利語跟諾亞說了句話。

一秒！

真的一秒！

諾亞看著花田結衣的表情從興奮到失望，隨即扁起嘴，可憐巴巴扭頭對沢田綱吉說了句什麽。後者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氣，也回復了句什麽。

花田結衣全程聽不懂，但她會看。

——沢田綱吉在警告諾亞。

雖然她不懂綱吉哥在警告什麽，但八成跟她有關。於是在諾亞再次看過來的時候，她認真嚴肅、擰起眉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