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印記

裴濟薄唇緊抿, 眉心微擰,漆黑的眼眸中帶著猶疑與擔憂。

麗質淡笑著退開些,好整以暇地微擡起臉, 任他仔細端詳凝視一番。

“怎麽,怕我被趕回家來, 傷心難過嗎?”

她的話語一如既往地輕松自然, 帶著幾分揶揄, 果然沒有半點偽作鎮定的樣子。

裴濟這才松開擰著的眉。

他白日還在太後處,聽著母親詢問陛下的事時,便忽然見外面的宮人進來, 道陛下將鐘貴妃遣回娘家去了。

太後驚訝不已, 拉著那宮人好一陣詢問。

他跟著母親自覺回避,可離開時,到底忍不住心底的緊張與異樣, 有意放緩腳步,在殿門處又零星聽了兩句。

那宮人也說不清來龍去脈, 唯一能確信的, 便是貴妃去過仙居殿後,與陛下起了爭執, 陛下沖動之下,便讓貴妃回了娘家。

離開的路上, 他也說不清心底到底是何種情緒,只知余下的半日時間裏, 自己始終魂不守舍, 恨不能立刻見到她,好好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好容易熬到傍晚,他趁著宵禁前出府, 徘徊許久後,才輕車熟路地潛入鐘家,尋到她的屋中。

先前因公主的婚事,他布防時早已將這座府邸內外構造摸得一清二楚,今日她回來,宅邸四下照例有羽林衛的十多個侍衛守著,他進來得輕而易舉。

眼下見她神色如常,他提著的心暗暗放下一半,隨即將她重新抱進懷裏,一下一下輕撫著她後背,慢慢生出惆悵,悶聲道:“你不傷心就好。”

他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可又按捺不住內心的關切。

麗質輕笑一聲,心情極好地摸摸他的臉龐,指尖停留在他的頸側一下一下輕勾著。

“你這般深夜在外流連,如何同大長公主交代?”

先前他夜裏來看她,都是趁著留在宮中值守的時候,唯一一次入鐘府,也是趁著公主成婚,徹夜宴飲的機會。

裴濟難得有一絲心虛的不自在,撇開視線不看她:“我偶爾也會與同僚在平康坊飲酒,一次不歸,不是大事,只說留宿在平康坊的宅子中便好。”

麗質望著他不自在的模樣,也難得對大長公主夫婦生出一絲歉疚,眼前這位才剛及冠的青年才俊,原本那樣端方正直,無私無畏,如今卻成了個時常在夜裏背著皇帝與她偷歡的毛頭小子。

倒是與他的年紀相襯。

畢竟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再沉穩內斂,也抵不住年輕人的血氣方剛。

他捉住她擱在自己頸邊的柔荑,想湊到唇邊親吻,卻被她略一用力,抽出手去。

懷裏一空,頓時悵然若失。

麗質轉過身去,走出一步,扭過頭以側臉對著他,半嗔半怨道:“只偶爾來一日嗎?”

裴濟眼神一滯,心口又像被她抓住了一般,又酸又痛,還隱隱透出甘甜。

他跟著走近一步立在她身後,雙手握住她的肩,垂下頭與她鼻尖相觸,慢慢廝磨:“這兩日我會盡量過來看你。只是過幾日,我恐怕要去一趟蒲州。”

恨不能直接將她帶回家中才好。

他輕輕咬住她的唇瓣細細研磨,身體也越貼越緊,掌心慢慢滑下,箍著她的腰就想將她騰空抱起。

胸前忽然又被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住。

他不明就裏,忍住將她強行拉回來的沖動,困惑地望著她。

她眼波流轉,伸手將沐浴後還帶著濕氣的長發從肩上往後撥開些,安撫地擡頭,吻了吻他的下顎,隨即輕推他一把,轉身朝一旁走去。

他忙伸手去抓,卻只感到微涼的發絲從指間滑走的柔順觸感。

只見她行到一旁擺著只白瓷鵝形三足香爐的長案邊,屈膝跪坐,取出個小巧的錦盒來,儼然是要往爐中添香。

他也跟著靠近,跪坐在她身後,雙臂環住她的腰,一邊湊過去吻她的鬢角,一邊瞥那盒中的香料。

兩顆指甲蓋大小的顆粒狀香料被鑷子輕輕夾起,投入香爐中,與其余已燃了大半的香料混在一處,漸漸被點著,泛起一陣一陣猩紅的光。

那是他從西域商賈手中買來的香料。

他頓了頓,望著盒中剩下不多的幾顆,握住她的手,一面帶著她將錦盒收起,一面吻著她的耳垂輕聲道:“新制的藥明日便能取到,這香我也讓石泉重新買了些,明日都送來給你……”

麗質應了聲,才轉過頭,便被他一下封住雙唇,隨即身子淩空,被他抱著直接放到長案上,如撥開蛋殼一般,將她身上披著的外衫、長裙一點點褪下,露出底下潔白柔軟、宛如蛋白的身軀。

不知是否因為知道她這幾日都會留在鐘府,不必擔心被發現身上的痕跡,他心底深埋的渴望被一下點燃,忍不住將她摁倒在長案上,俯身咬住她光滑的左肩,流連許久,落下一塊清晰的緋紅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