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晚跟女主對視一眼,說:“既然師姐你也聽到,那就意味著不是我的錯覺。可師姐,你聽清聲音從何處傳來嗎?”

謝晗搖搖頭,說道:“未曾。”

此時天已昏暗,按理來說,沈晚聽見明煙的聲音卻不知聲源從何處而來也屬正常,但不知為何,沈晚心底仍是不安。

謝晗見她沒有動靜,也按兵不動。

方才明煙的喊聲似含驚恐,仿佛遭遇危險。沈晚沉默一小會兒,望向院外,緩緩問道:“師姐,我記得三師姐說過,她已是築基中期修為,而你我不過煉氣。也就是說,若是她打不過的生物,就算你我聯手,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謝晗頷首道:“是。”

沈晚眸光變了變,幾乎頃刻間,她就下了決定,說道:“此時夜深風露寒,情況不明,只有你我二人貿然出去實在危險。師姐,你等一下,我叫師尊來。”

說完,她就撕掉洛華尊者給的傳訊符,靜候洛華尊者的到來。

不到片刻,就有身影出現在沈晚昏暗的院門前,只不過來的不是洛華尊者,而是大師兄陸拙。

陸拙神情散漫自黑暗中走出來,英俊的面容看不真切:“小師妹,師尊正在議事,喊我來見你。怎麽了?”

他身上有些許山間清竹的香味,雖然站得離沈晚不近,但沈晚還是聞到了。

沈晚問:“師兄換熏香了?”

陸拙笑笑,拂拂衣袖,朝沈晚她們走過來道:“是啊,師妹,好聞嗎?”

沈晚心裏疑惑,但還是笑著說:“當然,師兄現在整個人跟從竹林裏沐浴過似的。”

陸拙裂開嘴笑了,月光下,他身後拖著長長的影子,像一條長長的黑色尾巴。

沈晚悄悄拉住女主的手,拽她到自己身後。

陸拙越走越近,步伐也越來越詭異,風吹起他的繡著暗紋的衣袖,露出他跟石像一樣僵硬的手。那只手緩緩地擡起,搭在沈晚的肩上。

左肩受壓力不由自主下沉,沈晚擡起眼,毫無畏懼地回視陸拙,提議道“師兄,我聽到三師姐喊我,我們去救他吧。”

“好?”陸拙點點頭。

謝晗也意識到不對,想拉沈晚,卻被沈晚甩開。

陸拙的頭偏向謝晗。

沈晚笑著問:“師兄,我們倆去救三師姐就夠了,不是嗎?”

陸拙思考了一會,點點頭:“好。”

他不舍地看謝晗一眼,隨即要帶沈晚離開。

謝晗怎麽可能就讓他們這麽走,此時任誰站在這都看得出來眼前的陸拙有問題,他想去拽沈晚的衣袖,卻拽了個空。

他仿佛被困在原地一樣,只能眼睜睜看著沈晚跟在“陸拙”的身後,越走越遠。

院子裏不知何時開始漂浮起一層薄霧,等白色的霧靄完全消散,沈晚跟“陸拙”已不見身影。

謝晗準備去追,一直沉默的祁主開口道:[是器靈。噬魂珠具有蠱惑人心的作用,器靈身居其中,天長地久,也學會幻術之法,甚至比普通修士的幻術更為厲害。]

“你剛才為何不說?”

[自我舍棄肉`體寄居幽幻魔珠體內後,便也算器靈一種。我不是噬魂珠器靈的對手,剛才在它的壓制下,我無法提醒你。]

謝晗說:“所以你一直所說寄居我體內其實是騙我,你真正寄居之地,是幽幻魔珠?”

祁主沒想到自己竟意外透露自己底細,立刻噤聲不語。

沈晚跟著“陸拙”慢悠悠地往山上的小路裏走。

宣陽峰她也算熟了,但此時“陸拙”帶的這條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與此同時,耳邊明煙的呼救聲越來越清晰。

沈晚知道這不過是幻象,因為習過鑒定的她,只不過對“陸拙”扔一個鑒定術,便可以看見他頭頂那行淡淡小字:

[竹之傀儡,噬魂珠器靈鬼湮所煉制傀儡,唯鬼湮之命是從。竹之傀儡具有較差的偽裝性,被識破真身後,真實度逐漸下降,直至化成竹傀。]

沈晚不得不承認,天道對她當真是厚愛,給她的這個鑒定術簡直是殺人奪寶發家致富的絕招,不管是修士妖獸還是法寶靈丹到她面前,她都能看出它們的實力本質。

幻術一旦被看清真相就不可怕,在宣陽峰的時候沈晚就有機會徹底破除噬魂珠器靈施下的這個幻術的。只是她摸不清,耳邊縈繞的明煙的求救聲,到底是幻象,還是噬魂珠器靈真把明煙抓走。所以她才來走這一遭。

穿過一片煙霧籠罩的樹林,眼前是一座祭壇,明煙就被捆縛雙腳半跪在祭壇中央,雙目失神,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小師妹……”

林中刮的風跟陰風似的,竹葉跟紙錢一樣飄飄灑灑,破舊的祭壇詭異而陰森,卻吸引著沈晚靠近。

沈晚情不自禁地走到祭壇中央,站在明煙面前。

“明煙”擡起頭,露出猙獰的笑意,她黑色的眼珠直直地看著沈晚,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靜謐,如深湖般幽靜、誘惑、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