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爾雅(5)

冊封國師這件事可小可大。往小了說,不過是為皇朝添上一個吉祥物,這個大家無所謂,往大了說,卻是多了一個可能幹涉朝政、地位崇高的存在。

而以太子宇文曄的態度,他希望的,顯然是後者。因為太子不光要為國師專門建造一座府邸,甚至提出讓國師參與朝政。

這怎麽行!若是太子舉薦的那個人是為德高望重的能人也就罷了,偏偏那只是個地位卑微的宮廷樂師!雖然那個樂師人長得俊,琴也彈得好。但輔佐帝王治理天下可不需要一個只會彈琴的樂師!

奈何這三年中太子的威望與日俱增,無論在朝在野都有一幫不弱的班底,他們早已將太子奉若神明,就算明知太子這個決定有多麽荒謬,依然腦殘地高呼“殿下英明!”

天知道當那幫守舊的大臣們看著自己的兒子\孫子\女婿滿臉狂熱地盯著太子高呼“英明”時,是什麽樣的心情,總之,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面對宇文曄的堅持,啟天皇帝只稍稍驚訝了一番,便平靜了下來,這幾年來,他也算是了解這個兒子,這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被人迷惑的人,他既然做出這個決定,就必然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因此皇帝並沒有直接否決,而是在下朝後,召見了那位被太子另眼相待的樂師。

誰也不知道那一日在禦書房裏,皇帝與那位樂師之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第二天一早,皇帝陛下便親自下旨,冊封那位樂師為國師,地位與親王等同。

轟!仿佛一顆驚雷乍響,眾人被炸了個暈頭轉向,誰也沒有想到,前一日在他們面前還得躬身行禮的人,一轉眼就成了他們必須恭維的對象,這畫風轉變得太快!好些個年邁的大臣接受不了這風水輪流轉的刺激感,暈了過去。

當然,出去這些個例外,總得來說,還是喜大普奔的。

冊封的旨意一下,皇帝便下令舉行冊封大典。

啟天皇帝已是知非之年,再加上這些年皇朝內憂外患,操勞過度,他的兩鬢已經染上了霜白,看上去比一般同齡人還要蒼老,然而今日他容光煥發,比往日更顯神采奕奕,說起話來也是鏗鏘有力,滔滔不絕,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綜合這位皇帝陛下所說的,大意如下:國師非常非常的好(此處已略去皇帝陛下的一千余字贊美),朕要為國師舉辦一個前無古人的盛大冊封典禮,這個奢華是必須的,隆重也是必須的,更重要的是要有誠意!朕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朕相信愛卿們一定不會讓朕失望的!

眾人看著還在上面滔滔不絕,特別有精神的皇帝陛下,已是面如土色。

想想每年為太後她老人家舉辦壽宴都得提前兩三個月準備,結果還不一定能讓太後娘娘滿意。如今陛下您既要奢華又要隆重,還得有誠意!卻只給我們三天的時間!

三天!連初次擬定禮單的時間都不夠,臣等實在是做不到啊!

眾人在心頭咆哮。

他們普遍覺得皇帝此舉太過心急,好像生怕慢了一步就讓國師跑了一樣!當然,這一定是他們的錯覺。

陛下英明神武,就算任務艱巨,他們拼了命也要完成。

三天後,冊封大典。

“國師”是歷代帝王對於一些佛教或者道家中學德兼備的高僧或道長給予的稱呼。通常起著主持皇朝祭祀,為皇朝施法鎮壓氣運以及輔佐帝王的作用。

自從三代以前出了一個企圖把持朝政、竊取政權的國師後,啟天皇朝就再也沒有立過國師了。

如今冊封國師一事雖然突然,但好在有三代以前的一些典籍做參考,到不至於令人手忙腳亂。

當然,人力物力自然是費了不少。好在這幾年有太子出謀劃策,皇朝與諸侯國的戰爭連連取勝,百姓在太子頒布的一些法令下,日子越過越好,民心所向,國庫自然充盈。這點人力財力,自然不足為慮。

典禮舉行的時間換算過來大概是早上八點鐘。這天淩晨,淩空就換上了宮裏準備好的衣服。

那是一件雪白色的長袍,寬大的袖擺上繡著一枚枚不知名的暗金色的花紋,透出一股神秘的氣息,衣襟上用金線勾出一朵朵小小的金蓮,整件長袍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制成的,衣料上竟分布著一朵朵暗紋,在陽光下流光熠熠,華貴非凡。

淩空感受著掌下極佳的觸感,疑惑道:“不對,這個時代應該是做不出這種衣料的,而且……”

他特意撒了一點灰塵上去,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在純白色的衣服上十分顯眼,此刻但凡是個人都要痛心於這沾染上灰垢的衣服,然而淩空的神色沒有半分變化,目光緊緊地盯著那處灰垢,片刻後,那點灰垢竟漸漸消失,純白的衣服潔凈如初,仿佛剛才的那一點灰垢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