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看見那幾座峰便要敬畏嗎?(第2/2頁)

他沉默片刻後說道:“如果那些魔宗流派的修練方法既不傷害無辜,那為什麽不能嘗試?書院講求開放寬容,為什麽你還如此在乎魔道之分?”

陳皮皮搖頭,神情凝重說道:“就算那些魔道中人修練時不傷害無辜,但他們同樣會傷害自身,以生命為賭注的修練方法,不是承接昊天賜予的禮物,而更像是想要搶奪昊天的光芒。就算魔道中人的修行方法沒有問題,這種理念本身就是錯的,只會把人變成非人。”

寧缺若有所思問道:“怎麽區別正確與錯誤?怎麽區分人與非人?”

陳皮皮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人活在世間,必須要懂得敬畏。”

……

……

寧缺正式踏入修行道路,登山成功洋洋得意不足半日,便忽然發現遠處豎著更高的幾座山峰,那些山峰沉默站在雲中,極高極崛,以他的資質似乎永遠無法攀爬上去,難免心情有些黯然。

心情黯然失落之余,甚至有些他不敢言諸口的絕望——雪山氣海通了十竅,勉強能夠修行,怎能與那些年紀輕輕便晉入知命境界,行走天下的各宗傳人相提並論?如果以往不能修行倒也罷了,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然而如今他和那些真正的強者們身處同一個世界,這才更加真實更加清晰地認知到這種差距有多大。

怎樣能夠最用短的時間拉近這種差距?怎樣才能只通了十竅的雪山氣海不再成為修行的阻礙?為了進入書院後山理直氣壯找陳皮皮開後門的他,很自然地開始琢磨捷徑或是偏門。

他從沒有遇到過魔道中人,北山口那個玩斷指的大劍師不算。他也沒有看過任何一本魔道修行手冊,只是在旅途上聽呂清臣老人介紹過一些,而也就是這些簡短的介紹,讓他隱約間發現了成功的可能性,只可惜呂清臣老人和陳皮皮嚴肅甚至是冷厲的態度讓他清醒的認識到,如果不想變成被五嶽劍派追殺的令狐沖,這條路還是不要嘗試為好。

如果真能成為令狐沖倒也不錯,問題在於令狐沖有任盈盈這個魔教聖姑當老婆,有任我行這個魔教教主做嶽父,以裙帶關系修邪門神功那就一個不亦樂乎,可自己有什麽?只有一個黑不溜秋的小侍女,最好的朋友還是正道之中的正道。

在昊天神輝和書院正道之前,寧缺終於意識到,已然勢微的魔宗在這個世界上真沒有什麽搞頭,正邪之別像巴黎鐵塔那樣翻過來倒過去沒有任何意義,魔域桃源這種戲劇橋段,最終只是悲劇,而他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不讓自己的生命變成悲劇。

魔宗現在就像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寧缺相信如果讓別人知道自己曾經對魔宗功法感興趣,自己必將迎來極淒慘的結局。但陳皮皮不至於出賣出自己,做為最好的朋友,那個死胖子總不可能像西陵神殿裁決司的執法隊一樣,聽見一個魔字便下意識裏搭火刑台,哪怕被捆上火刑台的人是個變魔法的可憐家夥,終究還是學術研討嘛,何必這麽認真呢?

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寧缺下了後山,全然沒有注意到書舍裏那些曾經的同窗投來的異樣的眼神,神思惘然走出了書院。

在書院外的草甸旁,有兩輛馬車正在安靜地等著他。

其中一輛馬車轅上坐著老段。另一輛馬車也是黑色的,車廂不知是用何種木材制成,顯得極為堅硬厚實,廂板上刻著各式各樣繁復的紋飾,駿馬在前低首輕搖,顯得極為無聊。

寧缺猜到這輛馬車的主人是誰,和老段說了兩句,讓他帶著馬車先行回城,然後整理了一番衣著,走到這輛黑色馬車之前,揖手一禮說道:“見過大師。”

車窗簾被一只蒼老的手拉起。顏瑟大師露出頭來,打了一個呵欠,看著他惱火說道:“說好了下午跟著我,這都什麽時辰了?書院再高,你小子就是個不惑境界,夫子又還沒回來,你能學出朵花來?在裏面熬這麽長時間幹嘛?難道你躺在草地上睡了一覺?”

寧缺一驚,心想居然這也被你看出來了,莫非神符師還能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