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場修行的開端(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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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是陳皮皮告訴他的。

這段話是二師兄告訴陳皮皮的。

這段話是傳說中的小師叔說的。

書院後山所有人都知道,二師兄是小師叔的最腦殘的追隨者,最狂熱的擁躉,無論言行還是處事風格,都想要向小師叔靠攏。聯想起小師叔的那段名言,二師兄把寧缺扔進莽莽荒原,讓他這個不惑境界的弱者,去直面神殿的諸多強人,去直面可能來自不可知之地的天下行走,去直面慘淡的人生,便有了解答。

寧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像快要溺水的孩子一般,無辜無助望向那座大山,心裏已經把二師兄罵成了他頭頂那道古冠——也就是棒槌。

這時候大黑馬不知去何處艱辛填飽了肚子,滿眼幽怨地慢步踱了回來。

寧缺看著大黑馬,想起它在王庭賽馬大會上的那次不可一世的超越,漸漸平伏下心中的恐懼與不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忽然開口問道:

“究竟是結果重要還是過程重要?”

莫山山微微一怔,回答道:“我認為是過程。”

寧缺搖頭說道:“我以前認為是結果,後來悟符之時以為重要的是過程,我現在才明白兩者同樣重要,只不過缺少過程,那麽便得不到結果。”

莫山山說道:“你不是一個慣常說這種話的人。”

寧缺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因為我確認了自己來荒原的目的。”

“是什麽?”

“和天書明字卷還有魔宗山門都沒有任何關系,我最開始來荒原的原因就是參加書院實修,那些書院學生實修的目的是行軍作戰,我實修的目的自然是修行。”

寧缺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書院讓我來荒原,就是希望我能夠在這段歷程中能夠領悟以一些什麽,這就是過程,而破境入洞玄便是這段修行旅程的目的。”

莫山山眉梢緩緩挑起,不可置信說道:“你春初方悟,春暮而感,繼而不惑,難道一年時間不到,你又想要能夠破境洞玄?”

寧缺認真說道:“我以前就對你說過,我距離洞玄已經不遠。”

莫山山輕輕搖頭,說道:“大唐王景略十六歲入洞玄,但他四歲開悟,我十四入洞玄,卻是三歲開悟,道癡我不清楚,但隆慶皇子入洞玄的年齡雖然更小,但相信他也花了很長時間,此前我從未聽說過一年之內入洞玄的人。就算你是夫子的親傳弟子,但連夫子面都沒有見過,這種想法實在是……”

寧缺笑著想道,那是因為你沒有在書院後山呆過,那裏有太多修行方面的變態,只不過除了二師兄,其余的師兄師姐好像都對修行不怎麽感興趣,若那些家夥把在棋琴花雜方面的癡意放在修行上,只怕早就都進了知命境界。

想著書院後山裏了不起的師兄師姐靠山們,寧缺信心復生,看著那座莽莽雪山,胸腹之間一片豪情豪情,大聲說道:“天下行走很了不起嗎?”

聽著這句話,莫山山薄紅若脂紙的雙唇微啟,卻說不出話來,神情復雜兼羞惱無措地想道,自己夏天在墨池畔怎麽就喜歡上了這樣的一個蠢癡之人?

寧缺看著她無言模樣,得意大笑說道:“不用震驚,不要佩服,我就是一個敢於直面慘淡人生、殘酷命運、淋漓鮮血、無數險峰的天擇之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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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慶皇子站在黑色巖壁之間,看厭了眼前的鉛雲遠處的飛雪,回頭望向荒涼幽深的山脈深處,這處山脈本是岷山北麓的盡頭,但無論是在草原蠻人的語言,還是神殿教典的記載中,都被稱為天棄山脈。

因為當年那位光明大神官背叛神殿,開創魔宗之後,便率領信徒在這道山脈裏修建了魔宗的山門,從那日起,這片被汙穢侵蝕的山脈便等若是被昊天遺棄了。

一片小雪粒從崖壁前方被風帶到他的臉前,無法觸摸到他的美麗臉龐,便頹然飛走,卻讓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時隔千年之久,又有一位光明大神官背叛了神殿,不知道這會給昊天光輝帶來怎樣的汙點,會對神殿的事業造成怎樣的損害。

他雖然是神殿重點培養的天之嬌子,是世人眼中完美的神子,執掌裁決司絕大部分具體事務,但畢竟年輕資淺,上面有道癡葉紅魚,有裁決神座,還有掌教大人,對於光明大神官叛教一事,他沒有什麽資格參與,只能思考。

光明大神官毀掉樊籠,離開幽閣,叛出桃山,讓西陵神殿陷入了極大的混亂,而幾乎同時,自南方歸來的天諭大神官以半束白發的代價降下了一道昊天諭旨。

因感應荒人南下,天棄山中那個汙穢的不可知之地時隔數十年重新現世。

神殿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那卷失落在荒原上的天書明字卷,當年那個狂人單劍把魔宗山門劈成廢墟之後,據聞道門有人曾經親自去探尋過一次,卻沒有任何發現,所以神殿一直以為那卷天書被荒人帶去了極北寒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