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城頭說舊論堵疏(第2/2頁)

黑色圖案是座雕像,純白的外圍如同萬丈光明,雕像因為背對光明的緣故,面容和身軀都沉浸在深沉的陰影之中,顯得很是晦暗。

寧缺問道:“這塊腰牌是當年去荒原前師姐給我的,上面刻的是什麽?”

余簾走到城墻畔,望著下方的長安城,說道:“冥君,或者說是昊天。”

寧缺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向下望去,說道:“這是什麽腰牌?”

余簾說道:“明宗的宗主牌。”

“荒人不惜滅族,也要保護我和桑桑,我一直想不明白是為什麽,如今看來,便是這塊腰牌的原因。在明宗山門裏,蓮生最後一擊失效,現在想來,也是因為這塊腰牌,仔細算來,這塊腰牌救了我很多次,我卻一無所查,真是愚蠢。”

寧缺很自然地把腰牌重新放回腰帶裏,沒有還給余簾的意思,然後對著她很認真地長揖及地,行了一個大禮,表示感謝。

他所不明白的是,當年自已帶領書院前院學生去荒原實修時,為什麽三師姐會這麽隨便地便把如此重要的明宗宗主牌給了自已。

“記得當年你準備參加開樓試時,我對你說的話嗎?”余簾問道。

當時寧缺是個普通的書院前院學生,書院二層樓開啟,他準備參加,精神壓力極大,在劍林裏與余簾有過一番對話。

“記得,師姐說要介紹一個不弱於柳白的強者給我當老師。”

“不錯。”

“師姐當時準備介紹誰?”

“當然是我自已。”

余簾說道:“你當時的雪山氣海一塌糊塗,現在也一塌糊塗,而且符道上的天賦尚未顯現,根本不適合修道,但骨骼清奇,毅力驚人,正是修行我明宗功夫的良材美質,我一時心動,便想傳你衣缽。”

寧缺這時候才知道,當年自已錯過了什麽。

余簾說道:“雖然你拒絕了我,但我總覺得你將來必然還是會走上這條道路,所以在你去荒原之前,我把這塊腰牌送給你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在山門裏遇著蓮生,又學會了小師叔的浩然氣,依然還是入了魔。”

余簾看著他說道:“當年蓮生要傳我衣缽,我拒絕了他,我要傳你衣缽,你也拒絕了我,最終你還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如此看來,倒也沒什麽差別。”

寧缺想起那些往事,也不禁生出很多感慨,然後笑了起來,說道:“這樣也挺好,不然我豈不是要矮師姐一輩。”

然後他笑容漸斂,說道:“莫非真有命運的安排?”

“我曾經對你說過一句話:只需要從本心出發,便能輕松逾過。這指的不僅是登山途中的那些關口,也包括命運這種東西。”

余簾說道:“當年見到老師的第一天,他便這樣對我說,又說我做女孩更好看,應該接受,於是我當場實踐了這句話,一腳踩到他那件黑色罩衣的衣擺上。”

寧缺問道:“然後?”

余簾面無表情說道:“我沒有逾過去,但老師摔了個狗啃泥。”

寧缺覺得很刺激,問道:“感覺怎麽樣?”

余簾想了想,說道:“感覺很好。”

寧缺說道:“老師沒有生氣?”

“既然是女孩子,自然有撒嬌發小脾氣的權利。”

余簾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後來自然明白,我當時心情非常低落郁悶,老師是故意摔那一跤,哄我開心。”

城墻之上,安靜了很長時間。

……

……

余簾看著下方的長安城,問道:“看出了什麽問題?”

在當前緊張的局勢下,哪怕是再令人震驚感慨懷念的事情,都不可能讓寧缺和她浪費這麽多時間來討論,他們是來看風景的。

余簾帶著他看長安城的風景。

寧缺看著比平常要顯得冷清些的長安城,看著那些寬闊安靜的街道,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長安城現在變得有些堵。”

余簾說道:“不錯,你現在要解決的問題,便是這個堵字。”

寧缺說道:“想解決這個堵字,應該很難。”

此時長安城街寬人少,更是很難看到幾輛馬車,交通極為便利寬松,既沒有馬車相撞引發的事故,也看不到前些天請願的學生隊伍。

但余簾和寧缺師姐弟,都看出了長安城的堵。

他們的神情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