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書院的力量,金帳的滅亡
這一刀,他沒有任何保留,身軀內所有的浩然氣,都盡數化作昊天神輝,隨著刀勢噴湧而出,更可怕的是,這刀裏也有殺魂。
那是大唐邊軍的殺魂,是他從梳碧湖開始蓄養,直至先前殺過渭城,才最終得以圓滿的那道殺魂。
黝黑的刀鋒,這一次落在了國師的頭頂。
這一次,國師不再能夠像鬼魅一般移動自己的身體。
因為他的本體,已經被余簾定在了溪畔。
國師雙手合什,夾住了寧缺的刀。
寧缺低首,沉默著繼續向前。
國師臉色頓時變得異常蒼白,懸在頸間的木頭念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顆顆破裂,變成木渣子飄落,然後被風吹走。
這座血祭大陣,確實很神妙。
國師在哪裏,陣便在哪裏。
哪怕隔著數十裏的距離,陣與陣依然聯系在一起。
所以他的行蹤難以捉摸,彼此相映。
然而現在,余簾在西方接著他的刀,寧缺在東方砍了他一刀,書院的這對師姐弟用最簡單的方法,便破了他的局。
都在破陣,國師應該守哪邊?兩邊都守?就算他有整個金帳王庭的殺魂,又如何能夠戰勝余簾和寧缺這樣強大的兩個人的夾攻?
隨著木頭念珠碎裂的速度越來越快,國師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他感覺到寧缺鐵刀裏的力量竟是無窮無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西方那道幹涸的小溪畔,年輕僧人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因為他感覺到刀鋒傳來的力量竟是無窮無盡,他不知道余簾還能撐多久。
年輕僧人憤怒而痛苦地厲嘯一聲,手裏的彎刀劇烈地顫抖起來。
幾乎同時,東方數十裏外,馬車上的蒼老國師也不甘地厲嘯起來,掛著的木頭念珠驟然間全部碎裂,一道恐怖的氣息,籠罩了整個車陣!
車陣四周的十余名大祭司,忽然間變成了十余團血花……沒有任何征兆,十余名境界高深的大祭司,就這樣死了!而且死的如此淒慘!
鮮血就像是噴泉一般,從四周向著車陣裏灑落,寧缺不知道那些血裏隱藏著什麽,只是隱隱有些不安。
嘩嘩嘩嘩,天空裏落下一場血腥的暴雨,十三名草原大祭司的全部血液,都被這座血祭大陣抽空,最後灑落在半空中的鐵箱上,沁進那些森白的頭蓋骨裏,有的則是落在地面上,打濕了那些野草,草上仿佛出現了血色的露水。
寧缺悶哼一聲,體內那顆晶瑩的水滴驟然間迸散,無數浩然氣灌注進四肢,再轉成昊天神輝,通過無數毛孔散播出來。
只是瞬間,他的身體便開始熊熊燃燒,變成了一個火人。
那些自天落下的血雨,落進火焰後,發出嗤嗤的聲音,隱隱還有令人耳酸的尖叫聲、痛哭聲,甚至還有股淡淡的焦糊味道。
那些大祭司的血,沒有一滴落在寧缺的身上。
但他卻無法放松,因為刀鋒之前的國師……忽然間變得強大了很多,他臉上的那些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平,瞬間年輕了數十歲!
難道這就是血祭大陣最強的手段?
寧缺根本不知道,在西方數十裏外的小溪畔,那名年輕的僧人,忽然間消失不見,那道彎刀,深深地插進了幹裂的地表。
國師用十余名大祭司的生命,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這座血祭大陣重新統一起來,換句話說,那名年輕的僧人,瞬間回到場間!
此時寧缺看到國師快速變得年輕起來,便是這個原因!
寧缺不明其原由,卻知道要暫避其鋒。
鐵刀在空中一轉,避開年輕國師襲來的那道強大意志,他毫不猶豫,拖刀便回,右手極不引人注意的在血雨裏輕顫畫了道什麽。
國師選擇回到東方,而不是讓蒼老國師的神魂回到年輕僧人的體內,原因很簡單,在他看來,寧缺依然不如余簾可怕。
他下意識裏想要避開余簾。
東西相隔數十裏,他以陣法回歸,快如閃電,他相信在余簾趕過來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殺死寧缺,然後再專心致志與余簾周旋。
年輕的國師,飄然離開馬車,借著天地元氣的流淌,掠向寧缺的身前。
那般輕妙,那般自由,不愧是草原上的強者,與天地之間的親近熟悉,遠遠超過中原修行者,更是寧缺所不及。
寧缺橫刀而回,倒掠而行,速度自然沒有國師快。
他卻凜然不懼,沉默盯著對方的眼睛,手腕再轉。
嗤的一聲輕響。
年輕國師面色再白,手指間多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那是寧缺先前手指輕顫,借著神輝遮掩,寫出的一道二字符。
如果國師不是有整座血祭大陣為憑,只怕此時整只手臂都已經斷掉。
國師面無表情,再次向前掠去。
數十裏,此間離小溪只有數十裏,余簾下一刻便會趕到,他必須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