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東北偏北(九)(第2/2頁)

“不要忘了你現在是鐵七師的軍官,應該知道自己的屁股該坐在哪裏。”東方玉的眼神愈發冷峻,緩聲說道:“而且你太低估我了,我們鐵七師的人,向來沒有在戰場上往同胞後背開槍的習慣。”

“我只想問一句,你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周玉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某種危險感覺,東方玉是部隊的最高長官,他雖是杜少卿親自送來實踐的軍官,可如果對方真要用軍法處置自己,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然而想到幾百公裏外沒有絲毫音訊傳回的戰場,他必須要把這話問清楚。

“我不是莽夫。”東方玉眼皮微垂,說道:“來人,關他單獨禁閉十天。”

就在這個時候,通訊兵快步走了過來,用緊張的語氣說道:“師長來電。”

……

……

鐵七師師部所在地,西門瑾拿著毛巾安靜地站在角落裏,他看著師長臉色陰沉地掛斷了電話,聯想到剛剛收到的聯邦司令部軍令,心情也不由微沉,走上前去,將滾燙的毛巾遞到了杜少卿的手中。

杜少卿拿起滾燙的毛巾用力地搓揉著麻澀的面部肌膚,恢復了一些精神之後,才重新坐回了椅中,盯著面前光幕上的數據電子地圖,繼續先前被打斷的戰術推演。

十年之前,他自請調入已然沉淪的聯邦第二軍區第七裝甲師,從那之後,這支部隊獲得了無數次軍演的勝利,贏取了無數敬畏乃至崇拜的目光,而這支部隊卻始終沒有機會在戰場上實現自己真正的勝利,換取真正的功勛,他也被某位身跨軍政兩界的大人物強行壓制了十年。

十年之後,他終於來到了真正的前線。他和他的部隊確實也沒有讓整個聯邦失望,從在黃山嶺打響勝利軍事行動的第一槍,化為狂飆突進北伐,把帝國主力部隊打的節節潰敗,直至如今將帝國殘兵逐入冰川雪域之中,找不到絲毫逃遁的機會,無數場漂亮慘烈的大仗苦仗,鐵七師都完美地實現了戰略任務,挑不出一點毛病。

很多人對杜少卿有相同的評價:思維縝密的如同一個妖怪,冷酷嚴肅的如同一棵雪松。從帕布爾總統、聯邦軍方內部以至百億計的普通公民,都將他看成聯邦中生代最出名的指揮者,認為他極有可能成為軍神大人的接班人。

然而宇宙中沒有任何成功是偶然的,外人只看到這位少卿師長冷酷瀟灑的外表,似妙手偶得般的精妙指揮,卻只有他身邊最忠誠的下屬軍官們,才知道自己的師長在面對無論大小的戰役時,都會花多長的時間去進行戰術推演和戰前準備,用殫精竭慮這種遠古詞匯來形容,也絕對不顯過分。

“赫雷的一團,三天前就已經向東北方向出發,二團三團昨天晚上也通過了東方玉的陣地,他們已經搶在了我們前面。”西門瑾首先匯報了一下當前的情況,然後試探著解釋道:“東方第一時間察知了這個消息,而且也已經通知了師部,只是那時候您在睡覺……”

杜少卿低頭看著電子地圖,手中的記錄筆不時在地圖上寫上一些只有他才明白的符號,聽到西門瑾的話後,他舉起右手揮了揮。

西門瑾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師長此時對東方玉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只是他和東方自十年前起,便是師長的親兵,感情親厚,此時必須要解釋幾句,祈求能夠沖緩一下師長的怒意。

幾十分鐘之後,杜少卿終於完成了手頭的工作,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卻依然保持著坐姿的端正,不肯靠到椅上。

“紀律性是部隊最重要的東西,哪怕十七師這次搶在了我們前面,我也不會因為這個而生氣。”杜少卿面色陰沉說道:“但他居然有膽子把許樂曾經求援的消息壓下來,這一點不可原諒。”

西門瑾有些艱難地說道:“師長,我相信東方不會如此愚蠢。”

“是嗎?”杜少卿的反問句在此刻顯得是那樣的壓迫感十足,他盯著西門瑾的雙眼,自嘲笑道:“或者,他是想用自己的愚蠢,來替我除掉一個將來的對手?什麽時候我在你們的眼中,墮落到可以被許樂威脅的地步?更關鍵的是……”

“難道我沒有教過你們,戰場之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腦子裏除了勝負之外,還有別的雜念。”

杜少卿冷聲訓道:“更不能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