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帝國遠征軍的斜陽(第2/2頁)

既然提到了許樂,所以後面的爭吵自然發展為:

我師有五級王牌機師;我師有許樂中校。

我師有多少台最新式MX機甲;我師有許樂中校。

我師在十幾年前的軍演和畢業日軍演中都贏了你師;我師只出動許樂中校一個人,便突破了你們的近衛營地。

我師有百戰不敗的少卿師長;我師有許樂中校。

我少卿師長百戰不敗,堪稱職邦第一名將;我師許樂中校從不指揮,一個人堵在你家師長面前,便讓他不敢發飚。

……

……

新十七師有很多拿得出手的東西,但很妙的是,官兵們非常清楚鐵七師最厭憎也是最難以應對的一環,就是許樂中校,所以無論鐵七師官兵說什麽,新十七師的人只會一臉嘲諷微笑說出許樂中校四個字,這四個字就像是個萬能的補丁,被他們隨意打到任何需要的地方,激的鐵七師官兵青筋直現,暴跳如雷。

在於澄海師長的刻意縱容下,在陰酸蘭曉龍和臟活兒七組的影響下,新十七師正在逐漸繼承老十七師真正而秘不宣人的風格:無恥。而鐵七師官兵向來以標準軍人自居,恪守軍紀,堪稱楷模,面對著這樣的對手,他們打仗再如何生猛犀利,也永遠無法贏得鬥嘴方面的勝利。

大抵是因為被嘲弄諷刺至無言沉默的次數太多,今日鐵七師官兵終於爆發:嘴上既然不是你們的對手,那就打一場!

寬敞的食堂中,上百名戰士暴怒地叫嚷著,拿起身邊的桌椅,向著新十七師那邊沖了過去,至於在這一刻,他們那位少卿師長嚴厲要求的軍紀去了何處,想必沒有人會在意。

場間一片大亂,無數聯邦軍人頭破血流,空氣中臟話亂飛,問候祖宗的聲音與問候對方女性家人的聲音此起彼伏,交相暉映,砸碎的廉價塑膠桌椅與撕破的軍裝一道,為這混亂的景象,做了準確的標注。

……

正激烈之時,忽然間食堂角落裏的揚聲器響了起來,聽著揚聲器裏的聲音,鬥毆雙方愕然緩緩住手,下意識裏扔掉手中的桌椅或是筷子,怔怔地看著揚聲器。

揚聲器裏並不是杜少卿冷冽的怒斥,也不是正在睡覺的許樂中校的懇言相請,而是太空戰艦轉來的最新戰報。

“聯邦部隊已經全境收復3320和163星系!鐘司令此時已經進入帝國遠征軍最後的基地作戰指揮室。”

“三分鐘後,聯都三大區將同時混時直播帕布爾總統閣下的電視發言,各部隊官兵馬上集合,組織觀看。”

食堂裏的官兵們緊緊握著拳頭,眉頭或舒或卷或抖,表情復雜至極,似是想笑,又似笑不出來。這場戰爭打了幾十年,最後的軍事行動打的如此慘烈,然而就這樣結束了?帝國人就這樣被趕出了聯邦?以後孩子們要問父親,你當時在做什麽,難道說當時自己正在盡情毆打一名可惡的同袍軍官?

聯邦的勝利來的如此突然,突然到沒有幾個人做好了思想準備,食堂裏的眾人僵硬了很久才醒過神來,縱情歡呼聲代替了咒罵,不停被扔至半空中的軍帽代替了先前的椅腿桌面,所有官兵興奮地握拳叫嚷著,與身邊能夠捉到的第一個人熱情擁抱,互拍後背。

長時間的歡呼之後,軍人們才冷靜了下來,愕然發現自己懷裏抱著的,可能正是剛才玩命互毆的家夥,不由臉色劇變,轉身離開回自己營房找酒慶祝,再不回頭看對方一眼。

……

……

安布裏老將軍站在破損嚴重的工事出口處,平靜地注視著遠方墜下的斜陽,身周全部是流淩肆虐的痕跡,厚重的冰川竟被割裂現出了下方的黑色巖石。

在這些天中,無數萬頃流淩灌入了帝國修建多年的地下工事,將帝國遠征軍最後的有生力量全部摧毀,然後黑白混作灰乎乎的天地,分不清大地巖石汙血與屍體的分界。

這位帝國老將的運氣太差,所以他的部隊遇到了流淩;他的運氣不錯,所以一直停駐的最後工事居然保存了下來。但事實上活著卻更為痛楚,因為他親眼看到無數帝國年輕人的殘缺屍體。

頭頂的軍帽早已不見,身上的將軍制服滿是破損的小口,汙濁不堪,老人望著紅紅的斜陽,眯起了眼睛,臉上的皺紋反映著紅光,像是燃燒著的紙堆一般。

安布裏老將軍已經記不清多少次觀看異鄉的落日,但他清楚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慘淡的笑容背後,他開始懷念漸要消失在記憶中的故土楓林,於是用蒼老的手顫抖著取出陛下親賜的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