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望星空(第2/2頁)

是的,小先藝的小墳還在東林納西州外的小山坡上。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回去看過,他感到很羞愧,這也是他不願意回憶童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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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帝國人呢?許樂的濃眉擰的愈發厲害,目光盯著墻壁卻不知道落在何處,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帝國人長什麽模樣是在電視新聞上,好像是部紀錄片,講述歷史上唯一一次帝國官方使團的到訪,聯邦男解說的畫外音裏充滿了俯視低等種族的優越感,每隔三分鐘便會嘲諷一遍使團裏帝國人仿佛永遠不會笑的紙牌臉。

對於許樂來說,他只記得當時發現電視上那些帝國人並不像父親說的那樣,渾身上下包括臉上都長滿了可怕的長毛,於是想起了死去的家人,偷偷跑到廢棄的礦坑裏大哭了一場。

第一次見到活的帝國人是在哪兒?應該是在西林邊陲那顆叫5460的星球上,當時自己帶著簡水兒在帝國狼牙機甲大隊的追擊下逃亡,第一次和帝國人相見便是生死相見。

至於死的帝國人?他已經看過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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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太陽向遠方的地平線緩緩沉沒,光線變得黯淡了很多,傾城軍事監獄並沒有如此時的首都那樣下著寒冷的秋雨,靠墻坐在床上的許樂卻像是被凍住了一般,任由暮色在他臉上出現消失,夜色籠罩大地,他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沉默。

沉默啊沉默,沒有在沉默中變態,他只是在漠然地回憶思考很多事情,有很多以前無法理解的事情漸漸在腦海中變成一條清晰的函數曲線,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根人生函數曲線起始端的變量為何,但曲線上的某些片段開始漸漸浮現出答案。

比如為什麽整個聯邦除了老李家的人,就只有自己能夠學會帝國皇室的特殊能力,比如為什麽那個遊蕩在星辰間的男人,居然會在東林一呆便是這麽多年,而且如此湊巧地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要知道真實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小說中那樣的奇遇,小概率事件必然有其內部的原因,富人的後代是富人,傳奇的身邊是傳奇,白手起家,傻小子遇明師的故事,終究只能是故事。

那麽自己會進入大叔的修理鋪也是一個陰謀?不,他不願意把那場少年與逃犯的巧遇和這些字眼聯系起來。

不想了,不要再想了,許樂覺得自己很疲憊很累,只想沉沉睡去,然而卻又無法入睡,因為這個難以承受的轉變像無數只螞蟻一般在身體內爬行,它們沉默而輕蔑地噬咬撕扯著鮮活的肌肉,噴吐著極具腐蝕性的酸液。

酸液一旦濺落嗞嗞作響,痛楚酸癢和灼燒般的感覺匯成一條筆直的線,火線在胸口處聚成一團,開始猛烈地燃燒,這團火燒的他實在難耐,不知來由地憤怒萬分!

許樂終於動了,他從床上站了起來,緊緊抿著薄薄的嘴唇,單手舉起沉重的囚床,猛地向對面雪白的墻壁砸去,似乎想要把那團極小的烏血和早已幹枯的蒼蠅屍體再次砸個粉碎!

啪的一聲巨響,床架四分五裂,塵礫大作,門外傳來特種兵嚴厲的呵斥,他卻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也沒有感覺到,重重一拳,直接把囚房內唯一的小方桌轟成碎片。

轟!轟!轟!轟!

囚室內響起無數狂暴的聲音,碎礫激射的到處都是,許樂這輩子第一次如此放肆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近乎瘋狂地砸爛面前能夠看到的所有東西,到最後甚至連堅硬的合金門上都出現了一道極恐怖的陷坑!

就在此時,他的余光落在窗口,隔著厚到視線有些變形的強化玻璃,看見深秋的夜空上那片閃爍的繁星。

不知道是什麽觸動了內心的那根永遠堅強,今天第一次脆弱的神經,望著頭頂燦爛的星空,他就這樣安靜了下來,緩緩走到窗前。

地上有包壓癟了的香煙和打火機,大概是李瘋子走之前留下的,許樂揀起來點燃一根塞進嘴裏,眯著眼睛望著窗外的夜空,輕輕說了聲:“操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