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舊書換新天

……

……

緊接著,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依然是四個字,四顆星辰,一個方位。

“宿樞、檀衛。”

落落手裏的落雨鞭,聞聲循位而去,夜色裏的雨滴與風盡數凝居一道直線,來自鐘山的劍意,凝成風雨,仿佛無視時間,準確地刺中夜空裏的那個點。

只有漆黑的夜色,什麽都沒有,當落雨鞭刺中時,卻再次帶出一道血水,與一聲痛哼!與先前那聲痛呼裏帶著的震驚與憤怒不同,這聲痛哼裏更多的是惘然,甚至隱隱還有些恐懼!

落落感覺著自己的真元在身體裏高速地流轉,明明沒有按照劍訣裏的要求流過那些經脈,卻依然能夠抵達握著鞭柄的手掌裏,甚至要比平時練習的時候更加磅礴。

這讓她很不解,但更多的還是驚喜。

接下來的時間裏,那道聲音不停響起,有時候說的是鐘山風雨劍的劍訣,告訴她應該用哪一招,有時候說的是真元的運行方法,卻明顯和劍訣裏說的不同,更多的時候說的是夜空裏的星辰。

聽著那道聲音,落落仿佛回到很小的時候,父親在崖頂的石坪上,指著天邊的流雲教導自己戰鬥的方法,她的情緒越來越平靜,越來越冷靜,根本不作任何思考,神識隨意而行,手裏的落雨鞭呼嘯而去,如一柄鋒利至極的長劍,不停向著夜色裏刺去!

啪啪啪啪,看似空無一物的夜色裏,響起無數聲撞擊聲,那是堅韌恐怖的落雨鞭落在人體上的聲音,隨之有數十塊碎布隨風飄舞,落到地面上,那些碎布都是黑色的。

嗤嗤嗤嗤,狂舞的落雨鞭前半段已經被染紅,無數道鮮血從夜色裏噴灑而出,卻看不到受傷的人,仿佛有一只無形的筆蘸著朱砂磨成的墨,正在寫著狂草,畫面看著極其詭異。

一聲痛苦而憤怒地暴喝後,那名魔族強者終於無法再隱匿自己的行跡,從夜色裏跌落出來,雙腳剛剛觸地,便貼著地面滾了十幾圈,一直退到湖畔才敢停下。

這名魔族強者的身上到處都是落雨鞭刺出來的傷口,不停地淌著血,黑袍早已變成無數碎布,淩亂地掛在身上,看著異常狼狽淒慘,哪裏還有先前的威勢?

他從夜色裏被逼出來的第一念頭便是後退,要離那把落雨鞭越遠越好,在狼狽後撤的過程裏,還沒有忘了抽出插在草坪裏的那件法器,因為他這時候已經被打的魂魄俱喪。

他像條狗般蹲在湖畔,右手拿著法器死死地護住頭,聲音就像破了的風箱一般,沙啞難聽之極,裏面滿滿都是震驚憤怒怨毒以及恐懼的情緒,因為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誰?是誰!給我出來!”

能夠得到黑袍軍師信任,承擔如此重要的使命,因為這名魔族強者擅長的功法乃是雪老城的絕學,極為擅長隱匿,如此方能在人類的世界裏長期生存,同時也是他擁有難以想象的堅韌意志,絕對不會因為一時挫敗而沮喪,但今夜發生的事情,完全超過了他能夠接受的程度,已經快要摧毀他的意志。

因為他最擅長的隱匿行蹤,竟被對方完全看破!那個始終沒有現身的敵人,竟似乎對他的功法了若指掌,能夠完全判斷出他下一刻會出現在哪裏,這怎麽可能?!

“你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

這名魔族強者看著漆黑的國教學院四周,又望向藏書館外昏暗的燈光,想起自己似乎忘記了些什麽,滿是鮮血的臉上流露出極度強烈的不安情緒,聲音顫抖的非常厲害。

藏書館外草坪上的光線變得明亮了些,因為門開了。

緊接著,四周的光線又變得暗了些,因為有人走了出來。

一位少年站在石階上。

他穿著舊道袍,握著一把短劍。

他臉色微白,有些緊張,但眼神堅定,沒有退縮的意思。

……

……

陳長生一直在藏書館裏。

這些天的夜晚,他都在藏書館裏。

他在引星光洗髓。

之所以從冥想的狀態裏醒來,不是因為藏書館外這場激烈的戰鬥,而是因為魔族強者用的那件法器,對自夜空裏落下的星光造成了某種幹擾。

他走到窗畔,才發現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夜色下的國教學院裏展開,他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誰,但看到了那名男子的魔鬼角,所以很自然地明白自己應該站在哪一方。

然後,那名魔族男子消失在夜色裏。

那名小姑娘手裏的長鞭,悄無聲息地召來滿天風雨。

他最開始的時候,根本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幫助那名小姑娘,因為他連洗髓都沒能成功,而那名小姑娘和那名魔族男子明顯都是很厲害的人物。

他站在窗邊的角落裏,默默地觀看著戰鬥,為那名小姑娘加油,沒有出聲,因為他不想給這場戰鬥帶來什麽變數,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讓那名小姑娘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