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等待命運的到來(第2/3頁)

眼前必須有座山峰,才能翻過這座大山。

有條波浪起伏的大河,才能越過這道河流。

有目標,才能向著目標前進。

必須要有命運,他才能改變命運。

王之策在筆記的最後說道:沒有命運。

這四個字可謂是驚天動地,但對他來說,則是另一番新天地。

他的看法與王之策不同,必須不同,他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命運,然後改變之。

如果說命運讓他在京都裏遇到那麽多人,那麽多事,最後把他帶進周園。那麽在周園裏,又有什麽樣的命運在等待著他?黃紙傘感知到那道劍意,帶著他來到此地,其中肯定隱藏著某種深意。如果想要離開周園,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需要找到那道劍意?

那道劍意在劍池裏嗎?劍池又在哪裏?走過漫長的甬道,來到陵外,他站在高台之上,左手扶著腰後,右手握著黃紙傘,望向眼前的草原。

此時已然黃昏,遠方的太陽已經來到每夜的固定位置——草原的邊緣、地平線的上面。一望無垠的草原,在紅暖的光線下,仿佛在燃燒,那些隱藏在草原裏的水泊,就像是無數面小鏡子,映照著天空的模樣,他的身後,是周獨夫的陵墓。

如果此時看到這幕畫面的,是位傷春悲秋的才子,大概能夠感受到更多的悲涼感覺,感慨世間一切事物都敵不過時間,但他沒有。

落日還掛在遙遠的草原邊緣,陵墓四周卻忽然下起雨來。

他舉起黃紙傘。

啪啪啪啪,雨點落在傘面上,變成無數小水花,不停地跳躍,然後落下。

他釋出神識,通過傘柄向上延去,直至傘面,最後像那些小水花一樣跳躍,離開,向著陵墓四周的草原裏散去。

他熟讀道藏,確信那道劍意不可能產生自我的意識,既然沒有自我的意識,那麽便不可能主動改變自己的狀態。最開始的時候,他能在寒潭邊感應到,是因為劍意本就一直存在,等待著被發現,那麽現在劍意不應該、也不能夠主動消失。

一件事物如果不是主動消失,卻無法找到,那麽肯定就是被人藏起來了。

陳長生站在雨中,向草原裏散發著神識,尋找著自己的目標,同時開始梳理靠近這座陵墓時發生的那些變化——就在徐有容看到陵墓的那一刻,那道劍意便消失了。當時他以為是劍意完成了帶領黃紙傘來到這裏的使命,所以消失,現在他冷靜下來後得出前面那番推論,自然確定並非如此——那道劍意,應該是被某個“人”藏起來了。

那個“人”應該就是這座陵墓。

他回頭望向身後的陵墓。

由巨大石塊堆成的陵墓,越往上越陡,高的不可思議。

他站在陵墓的正中間,眼中的陵墓更是高的仿佛要刺進天空裏的雲層一般。

他的視線順著陵墓的頂端,落在那片灰暗的雲層上,只見那處黑雲滾滾,深處隱隱有閃電不時亮起,顯得格外恐怖。即便隔著數千丈,他也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雲層裏那道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氣息——陵墓是周園的核心,這道氣息應該便是周園規則的具象。

雨勢越來越大,陵墓間的巨石盡數被打濕,每級石塊之間,有無數道細細的瀑布在流淌,如果有人從陵墓外看過來,一定會覺得這幅畫面很壯觀,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但站在陵墓裏的他,只能感到驚心動魄,自然感覺不到美。

“如果有時間,應該離開陵墓的威壓範圍,看看那道劍意會不會再次出現。”

他默默想著,然後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握著黃紙傘,再次走進陵墓裏。

徐有容已經醒了過來,臉色依然蒼白,但看著似乎好了些,恢復了些精神。

他問道“你在喊我?”

陵墓外的雨太大,雖然有傘,他還是被打濕了,看著有些狼狽。

徐有容沒有取笑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聽錯了。”

陳長生心想大概是太過擔心她的傷勢,真的產生了幻聽。

徐有容靜靜看著他,麻布下的雙手微微握緊。

先前她醒來的時候,看到他不在身邊,四周一片幽暗,她竟有些害怕,更準確地說是心慌。

自血脈覺醒以來,她從來沒有心慌過。

她知道,這和對他的依賴無關,與那些情愛更無關。

這是意志消沉的表現,她越來越虛弱,即便是通明的道心也開始漸漸黯淡。

這是死亡的征兆。

陳長生在她身邊蹲下,伸手搭脈,沉默很長時間後,笑著說道:“嗯,藥力正在散開,毒素就算清不幹凈,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謊言講究真九假一。

他這句話裏就沒一個字是真的。

徐有容看著他的眼睛,淡然說道:“你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假嗎?”

陳長生身體微僵,呵呵笑著說道:“笑容怎麽會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