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春雨裏的太陽(第2/3頁)

唐三十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手伸進被褥裏掏了半天,掏出一封信和一個筆記本,遞給陳長生,說道:“這是苟寒食讓我交給你的。”

陳長生認得那是荀梅留下的筆記,曾經幫助他在觀碑悟道的過程裏少走了很多彎路,也幫助了曾經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那些少年們。

信是苟寒食留下來的信,內容很尋常,說道提前離開京都,不能相見,借筆問候,來日山高水長,想必總有重逢之日。

唐三十六看著信紙嘲諷說道:“離山的朋友們看來還是不怎麽服氣啊。”

陳長生說道:“你怎麽就不能把人往好處想想,苟寒食哪有你說的那意思。”

唐三十六忽然說道:“聽說……你現在是國教學院的院長?”

陳長生猶豫了會兒,說道:“好像……是。”

傳聞得到證實,唐三十六沉默了會兒,然後看著陳長生語重心長說道:“你身份地位已經不一樣了,可不能還像以前那般天真幼稚。”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拍了拍陳長生的肩膀。

陳長生看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臟手,唇角忍不住抽了抽,也不與他爭辯什麽。

正所謂滄海巫山,米粒珠華,蘇離在這件事情上都輸給了他,再贏這個家夥也毫不足誇。

回到百花巷,馬車停下,唐三十六看著向陳長生行禮的離宮教士,感覺有些不適應,跳下車進了巷口外的小店裏。

軒轅破坐著馬車,帶著他破爛的家什先回了國教學院。

陳長生跟著唐三十六,看著他買了兩根油條和一碗豆漿,一路吃著一路向巷子裏去。

明明是最簡單也是最常見的食物,唐三十六卻吃的興高采烈,搖頭晃腦,好不快活。

“有這麽好吃嗎?”陳長生真的很好奇。

唐三十六說道:“你不知道,在天書陵裏別的事情還行,就是夥食太糟糕了,尤其是你和七間走了之後……我操,關飛白那白癡會做飯嗎?我居然開始懷念起軒轅破做的飯菜,甚至覺得國教學院的夥食比澄湖樓的全宴還要好吃,你說有多慘?”

陳長生心想那確實很慘,又想著冷傲暴戾的關飛白在那個小院子裏切臘肉炒青椒的畫面,忍不住搖了搖頭,覺得真是難以想象。

唐三十六把手裏的半根油條摁進微黃的豆漿裏,說道:“要不要來口?”

陳長生看著他伸進豆漿裏的手指,想著先前看到的他手指甲裏的泥垢,連忙擺手說道:“不要。”

唐三十六很是鄙薄,說道:“我操,你懂生活嗎?”

陳長生無奈說道:“雖然知道你是前些年扮貴介公子憋壞了,現在才是你的真性情,但……能不能少說些臟話,聽著真有些刺耳。”

唐三十六從善如流,舉起盛著豆漿的碗,以祭蒼天,對著漸要被雲掩住的太陽,說道:“日。”

說笑罵吃間,二人便進了百花巷,迎面便見周自橫撐著一把紙傘,站在那裏。

忽然間,天空裏的太陽便被烏雲完全遮住,有雨絲飄落,落在那把看似不能承風的紙傘上。

這幕畫面很妙,而且隱隱間有種難以用言語說清楚的玄機。

周自橫仿佛提前便預盼到了雨絲的降臨,這代表著某種境界,表明他已然初窺天地之道。

然而看著這幕畫面,陳長生首先想到的是,前天落雨的時候,你為何不撐傘,接著,才想起來那封挑戰信——此人要代表宗祀所挑戰國教學院。

唐三十六更是對這畫面毫在不意,他不知道這個瘦高男子是誰,因為太陽的忽然消失而有些惱火,只是想著陳長生的話,所以沒有說什麽,只是說道:“麻煩讓讓。”

說完這句話,他便往前走去。

周自橫沒有讓路,甚至沒有看他。

他的眼裏根本沒有這個渾身惡臭,衣衫破爛的年輕人。

他看著陳長生說道:“你考慮的如何了?”

陳長生說道:“考慮好了,會給你回話。”

周自橫微笑說道:“難道要一直考慮下去嗎?”

這微笑很可惡,帶著淡淡的譏諷與嘲弄。

唐三十六怔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到,現在的大周朝,居然還有人敢在國教學院門口,對自己和陳長生用這種態度說話。

“這人誰啊?”他問陳長生。

陳長生說道:“周自橫。”

唐三十六沒聽過這個名字,說道:“周自橫,那是誰?”

周自橫微怒,覺得陳長生和這個乞丐般的家夥是刻意用這番對話來羞辱自己。

唐三十六轉過身去,看著周自橫問道:“我說,你到底誰啊?”

周自橫面無表情說道:“折沖殿周自橫。”

唐三十六看著他問道:“你很出名?”

周自橫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莫名其妙。”

唐三十六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然後轉身對陳長生說道:“你得弄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聽都沒聽過的人物,哪裏用得著理他,他夠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