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不管秋風還是春風,讓我們砸樹吧(第2/2頁)

不是燃燒,只是皮膚能夠感受到的滾燙,或者說,就像眼睛有些發熱的感覺。

那是一種悲郁之情。

這把劍裏有一道劍魂,龍吟劍的劍魂。

龍吟劍,正是陳玄霸的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那位曾經的少年武神,通過這把劍隱隱相通。

所謂傷感與悲郁,便是從中而來。

“王家呢?”他問道:“陳玄霸死了,太祖退位,太宗陛下登基後,是怎麽對付王家的?”

“帝王想要收拾不聽話的臣子,哪裏還需要特意去對付?”

唐三十六臉上的神情有些淡漠,說道:“就在太宗皇帝登基後的第三個月,秋風起時,他撫欄觀景,很隨意地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天涼了,讓王家破產吧。”

湖畔一片安靜,夜色漸濃,有些微寒。

陳長生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原來所謂天涼王破,便是由此而來。

太宗皇帝乃是一代雄主,無論手段能力,都是千世難見的強者,但他不需要動用任何手段,只需要很隨意地說一句話,便自然有無數人想盡無數手段,去把這件事情做了。

陳長生明白了唐三十六先前說的那些話,權力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秋風起時,太宗皇帝說了一句話,秋意漸濃時,王家便破敗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頭落地,多少莊園田地被奪,多少婢仆流離失所。

天涼郡王家,迎來了最可怕的一段時光,淒慘到了極點,然後隨著年月的流逝,漸漸快要被整個大陸忘記。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家出了一個少年。

那個少年叫王平,修行天賦極為卓異,甚至被天機老人評為蘇離之後,人類世界最了不起的天才。

或者是為了紀念,或者只是為了記住。

那個少年在拿到青雲榜首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王破。

天涼郡的王破。

天涼王破。

“從改名的那一天開始,整個大陸都知道了他想要做什麽。”

唐三十六說道:“他要向大周朝廷要一個公道。”

夜風拂面,陳長生只覺一陣清爽,臉卻微熱。

以一人向天下要公道,何其壯闊。

“難道……京都裏的大人物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當時王破已經展現出來進入神聖領域的潛質,因為聖言之誓,就連朱洛也不能對他任意動手,最關鍵在於……那時候已經是聖後娘娘執政,皇族裏的那些人被壓的無法喘息,哪有時間和精力對付他,當然,王破也面臨著很多危險,所以他去了汶水!”

“我聽蘇離前輩說過這件事情,他說王破在你們家當了很多年賬房。”

“我沒有見過王破,但聽父親他們說過很多他的故事。”

唐三十六說道:“王破一直不明白,為何王家當年這般有錢,面臨破家之難的時候,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唐家卻能一直存活到現在,後來他做了多年賬房,才終於明白,唐家之所以能夠一直存活,首先在於不站隊,不下場,其次在於,如果要投資,唐家更願意投資那些聲明不顯的年輕人。”

“比如蘇離前輩?”陳長生問道。

唐三十六看了他一眼,說道:“還有你……你不是說我爺爺把那把傘都送給了你?”

陳長生說道:“被蘇離前輩搶走了。”

唐三十六恨其不爭,不再說此事,繼續說道:“國教學院血案之後,皇族勢力被聖後娘娘和教宗陛下鎮壓的極慘,朱洛也變得無比老實,王破便離開了我們家。”

陳長生說道:“我知道他去了南方。”

唐三十六說道:“不錯,他只用十余年時間,便買下了半座槐院,已經是一方強者。”

陳長生沉默了很長時間。

聽完了王破的故事,他才知道,唐三十六說的對。

要成為王破這樣的人,要像他那樣活著,果然真的很難。

“我爺爺說過,王破活的太苦。”

唐三十六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我不想你將來也活得像他那麽苦。”

陳長生說道:“那我們究竟應該怎麽活著?”

唐三十六說道:“我們年輕,就該像年輕人那樣活著,就像我,進京都後知道天海牙兒的那些惡事,就想把他廢了,早上在院門口,看見他坐在輪椅上的白癡模樣,就想把他踹翻,所以我就喘了!熱血沖動就熱血沖動!那又怎麽樣?不服來打啊!”

湖對岸忽然傳來嘭嘭的沉悶撞擊聲。

二人望過去,只見晦暗的夜色裏,軒轅破正在那邊不停地砸樹。

唐三十六大笑說道:“你看,有精力就是要用,有力氣就要使,年輕就該輕狂,想那麽多做什麽?”

陳長生也笑了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