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國教學院的首戰

國教學院外人聲嘈雜,仿佛一個大鼎,裏面的水正在沸騰。百花巷外的街上搭起的涼棚四周,有很多掌櫃管事正在忙碌,接受民眾的下注,只要戰鬥還沒有開始,那麽便可以隨時下注,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雙方的賠率從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沒有什麽變化。

不是所有的人都好賭,有更多的京都民眾只是單純地來看熱鬧,畢竟這是一場盛事——陳長生接任國教學院院長之後,便進了周園,這是他回到京都後的第一次亮相,今天對他來說很重要,同樣,今天對國教學院來說也很重要。如果說去年,陳長生成為國教學院多年以來的第一個學生,更多的是一種象征意義,那麽今天這一戰,便是國教學院真正重現人世的首戰。

如果這是一個故事,那麽接下來的發展,必然是陳長生順理成章地獲得勝利,破敗多年的國教學院向整個大陸宣告重生,遺憾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故事不會這樣發展,因為他的對手是一位聚星境強者,國教學院的新生首戰,極有可能會迎來一個慘淡的結局。

人們看著緊閉的國教學院院門,看著站在門前面無表情的周自橫,生出很多感慨,誰都知道,諸院演武的新規,是天海家和國教新派大人物們聯手打壓國教學院和陳長生的手段,再聯想到那名傳說中的狼族少年折袖直至今日依然還被關押在周獄裏,更是能夠在這件事情的後面看到聖後娘娘高不可攀的身影。

聖後娘娘怎麽可能給國教學院任何真正成長起來的機會?如果國教內部沒有紛歧,或者離宮方面會對這次打壓做出更強烈的反應,國教學院不至於被逼到如此尷尬的境地裏,可惜的是就連國教內部也有很多人不願意看到國教學院真正復興——那兩位提出諸院演武新規的聖堂大主教,已經向整個大陸昭告了自己的立場,在教宗大人改變心意的當下,他們依然站在了聖後的身旁。

令人感慨的是,這兩位聖堂大主教是在教宗大人的刻意培養才成長為如今的國教六巨頭,變成了兩棵參天大樹,也正是因為教宗大人他們才會與聖後娘娘有所接觸,如今教宗大人改變了自己的立場,卻無法讓離宮裏的所有人都改變立場,畢竟,離宮與聖後娘娘已然親密無間二百余年,怎能一朝切割開來?

梅裏砂大主教昨夜死了,教宗大人失去了他曾經最強大的對手、也是最強大的戰友,而且教宗大人必須保證表面的公平,就算離宮有再多想法,也不可能在萬千眼光之前偏幫國教學院,所以今天這一戰哪怕再如何艱難,結局可能再如何慘淡,依然得由國教學院自己來打。在過去的一年時間裏,陳長生和國教學院在離宮的照顧下,沒有怎麽經歷風雨,很順利健康地成長著,那麽到了今天,不說輪到他們為離宮遮蔽風雨,至少他們要開始與離宮共風雨了。

當然,這並不公平,街上的民眾大部分都是這樣想的,通過教樞處的登記名冊,四大坊早就已經向整個京都做了確認,國教學院現在只有五個在冊的學生,落落殿下身份特殊,無法代表國教學院參戰,被很多人認為最強悍的折袖則被關押在周獄裏,那麽當其余諸院發起挑戰時,國教學院其實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或者說騰挪的空間。

這裏沒有成名已久的強者高手,只有年輕人。

國教學院的門被推開,陳長生走了出來,軒轅破和唐三十六隨在他的身後。

街上一陣騷動,然後迅速變得安靜下來。

國教學院首戰,出戰的當然是陳長生,因為他是院長。

他今天穿了件嶄新的院服,針腳細細密密,袖口收拾的極利落,顯得很整潔,黑色的頭發緊緊地束著,眉清目秀,看著很是幹凈。

走到院門前,對百花巷裏那間客棧遙遙行了一禮,然後他望向周自橫,點了點頭。

與十六歲的年齡相比,他確實顯得太過沉穩平靜了些,不過絕對沒有任何老成渾濁之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縷清風。

單看風姿,他確實很像一個院長。

四處傳來真摯的贊美聲。

來看熱鬧的民眾無法突破禦軍與離宮教士,只能在遠處看著,並不清晰,卻越發覺得這位少年院長看著很是舒服。

去年春天整座京都圍攻國教學院的事情,早就已經成了過去,梅裏砂大主教都已經死了,教樞處前的血跡都已經不在,誰還記得那些?經過大朝試、天書陵以及周園三事,現在陳長生早就已經成了大周朝的驕傲,京都是大周的京都,國教學院在京都,那麽京都人自然也認為這是自己的驕傲。

有贊嘆便有議論有遺憾,人們始終覺得今天這一場戰鬥不公平。整個大陸都知道,陳長生和徐有容是有史以來最快進入通幽上境的修道天才。但那終究是通幽上境。他的對手周自橫,是位聚星初境的真正強者。能夠獲得越境戰勝利,已經極屬罕見,更不要說,今天這場戰鬥,陳長生如果想要獲勝,需要越過的是一個大境的差距,那是多麽高的一個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