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招生風波(五)

別天心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愈發鋒利,他沒有想到對方既然知道自己的來歷,居然還表現的如此肆無忌憚。

他今次來京都本是辦事,不料發現一位長輩遇著一些麻煩,而他這一年聽多了國教學院和陳長生的名字,很是不屑,自然不服,於是才會出面。關白給陳長生留了一年時間,他卻沒有這種耐心,至於這是不是以強淩弱,他也不在乎,要知道他這輩子向來順風順水,天賦出眾,背景驚人,無論走到哪裏都備受尊敬,當初遊歷經過潯陽城時,便是梁王孫都對他客客氣氣,即使是畫甲肖張這個瘋子不喜歡他,但因為他的家世也一直沒有真的為難過他,誰曾想到今天卻遇著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我知道你這時候很生氣,但……你也只有忍著。你能有什麽辦法?難道還能把我們給殺了?我就想不明白,你在我們面前有什麽資格趾高氣揚,折袖多大?你多大?幾年前他多大?你勝過他有什麽好得意的呢?你想想當初你那麽大的時候,能打得過我們當中誰?”

這句話的前半段,正是先前別天心說他們的,這時候唐三十六原話奉還。

“八方風雨就很囂張嗎?在別的地方或者可以讓你頤指氣使,但麻煩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哪裏。”

他指著身後國教學院過了一年依然嶄新的院門,冷笑說道:“這裏是國教學院,這裏是汶水唐家,這裏是蘇離,這裏是國教,是三位聖人!我本不喜歡拿什麽背景靠山說事,因為我覺得那很幼稚,很丟人,可偏生就有些像你一樣喜歡拿這些來說事兒,問題是……拿這說事兒,你有可能說得贏我們?”

聽著這話,別天心的臉變得很蒼白,因為他忽然才想明白,對方說的話都是真的,那位前輩想要打壓國教學院都要步步為營,小心謹慎,自己……似乎沖動了些。

但他畢竟也是逍遙榜中人,畢竟是兩位風雨之後,此時被唐三十六的一番話逼到全無退路,他如何能夠就此退走。

臉色蒼白,是因為他想明白了,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有所動作,不然自己和家裏的聲望,只怕將會嚴重受損。

他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劍柄。

陳長生站在唐三十六的身前,右手離無垢劍只有極短的距離,盯著他的眼睛,非常專注而且平靜,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軒轅破也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看著別天心的眼神兇狠至極,往常的憨意早就被妖族變異之前的狂暴意味所取代。

他們都知道,如果別天心出手,那麽必將是諸院演武以來,國教學院遇到的最強之人。

而且別天心如果真的帶著殺意出手,那麽誰也不知道結局會是如何。

國教學院門前一片死寂,人們早已散開,氣氛顯得格外緊張。

唐三十六卻根本都不緊張,從陳長生身後側出身來,看著別天心說道:“你想清楚了,在這裏隨便動手是什麽後果。”

然後他望向那些離宮教士和國教騎兵大聲喊道:“還愣著幹嘛?沒看見你們未來的教宗大人眼看著就要被人殺了?”

這句話他當然是刻意喊給別天心聽的。

……

……

小樓裏的茶桌,對坐依然是那二人。

“真是幼稚啊。”茅秋雨看著遠處國教學院的動靜說道,卻不知道是在說唐三十六還是在說別天心。

他很清楚,別天心的父母與司源道人、淩海之王的關系很親近,就像朱洛、觀星客與已故的梅裏砂大主教之間的關系一樣。他也很清楚,別天心被世人贊為算盡人心,其實歸根結底,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世家公子,不然他在出面之前,怎麽會沒有想到,國教學院的這些年輕人,不是他能得罪的。

“把他帶走吧。”茅秋雨看著對面的司源道人說道:“當年他父母把他交到你的手裏,你總不能眼看著他出事。”

司源道人臉色有些難看,但沒有說什麽,站起身來向樓下走去。

茅秋雨再次望向國教學院那邊,搖頭說道:“過了這麽多年,脾氣一點沒變,難怪一直不如關白。”

……

……

別天心離開了。

國教學院獲得了這一場爭鬥的勝利。

在很多人看來,這場爭鬥特別幼稚可笑,比小孩子的胡鬧還要胡鬧,但在知道別天心真實身份的那些人看來,這場看似幼稚可笑的爭鬥其實說明了很多事情。

國教學院再次向整座京都證明了自己強大的背景與隱藏實力,而且其勢已成。是啊,就算把落落殿下代表的白帝城放到一旁,只說教宗陛下的關注,還有蘇離與陳長生之間的關系,除了諸院演武這種正規的手段,誰還敢在規則之外對國教學院進行打壓?

那些來自各州郡的外地學子,最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別天心的來歷,當知道之後,對唐三十六的強硬表態,不禁佩服地五體投地,對國教學院也有了全新的認識。於是剛剛停滯片刻的報名工作,立刻變得更加火熱,有些先前拿回了報考信的年輕學子,趁著不注意,試圖重新報名,卻哪裏瞞得過唐三十六的眼睛,被他毫不客氣地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