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亂彈琴

相對於洛水兩岸的民眾,船上的人們更加不解。

戰鬥已經結束了一段時間,陳長生和徐有容卻沒有走下奈何橋,而是靜靜站在橋的那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無論是茅秋雨還是淩海之王這些大人物,甚至是徐世績,都以為陳長生和徐有容並不相識,而且他們清楚這場奈何橋之戰背後隱藏的意味,所以不認為陳長生和徐有容會通過這場論劍生出某些惺惺相惜之感。那麽為何戰鬥剛剛結束,他們為什麽可以如此平靜地站在一起?而且隔得如此之近?他們這時候是在做什麽?

“這是在搞什麽?”唐三十六看著雪橋上那二人的背影說道。

莫雨同樣如此,再聯想起那夜徐有容去國教學院的事情,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問題,微微皺眉。

唐三十六有些惱火說道:“不管是冒充孤獨還是模仿絕望,能不能照顧一下我們這些觀眾的心情?”

蘇墨虞在旁問道:“什麽心情?”

唐三十六指著奈何橋上的陳長生與徐有容,說道:“剛剛打了這麽激烈的一場架,明明都受了傷,這時候被這麽多人盯著看,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裏賞雪?你不覺得這太……那啥了嗎?”

那啥是一句臟話。

洛水兩岸和船上的人們心情或者各異,但沒有人會像他這時候一樣想罵臟話。

因為這時候奈何橋上的畫面真的很美。

……

……

陳長生和徐有容站在橋的那邊,背對著洛水上的那艘大船和兩岸的數萬民眾,便仿佛不在這個世界裏。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長生擡起頭來,望向她,說道:“你……”

徐有容沒有看他,看著洛水上遊,平靜說道:“不要說話。”

陳長生有些遲疑,說道:“那我……”

徐有容微微挑眉,說道:“不是說過不要說話?”

陳長生低頭,說道:“噢。”

徐有容看著眼前飄落的一片雪花,說道:“不要對別人說我們的事。”

不是說不要說話嗎?陳長生只敢在心裏想了想,又想著她的要求,有些不解。

“呃?”

徐有容忽然問道:“高興嗎?”

陳長生很老實地做出了答復:“嗯。”

徐有容轉頭望向他,微笑說道:“真傻。”

陳長生撓了撓頭,說道:“啊。”

“我先走了。”徐有容說道。

陳長生有些意外,著急道:“啊?”

徐有容伸手接過齋劍,向著雪橋那頭走去。

陳長生看著漸漸消失在風雪裏的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再一次感受到前些天在周陵裏感受到的那種感受。

無數情緒仿佛潮水一般襲來。

這一次的潮水裏不再有悲傷,復雜至極。

他渾渾噩噩地站在奈何橋上,看著白鶴飛走,忽然又看著那只山雞般的幼鵬。

在風雪裏,那只幼鵬扭首看了他一眼,顯得極為嘲弄。

他轉頭重新望向洛水,靠在欄杆上,低著頭。

他沒有用手捂臉,也知道自己的臉這時候燙的厲害。

沒有用手捂臉,還因為他的手裏現在有張小紙條。

這張小紙條是先前徐有容接齋劍的時候,偷偷塞到他手裏的。

在青藤六院裏,在那些州郡鄉野的私塾州學裏,窗外春光明媚之時,書桌之間總會有小紙條在不停流動。

那些小紙條仿佛春光一樣。

今天風雪交加,當著京都數萬民眾的面,他也收到了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個地址,一個時間。

福綏路的豆花魚。

今天的黃昏後。

這是陳長生第一次收到這種小紙條。

他回想著看過的那些才子佳人小說和唐三十六平日裏的教導,有些不確信地想著,這就是約會的意思嗎?

風雪如前,奈何橋漸漸熱鬧起來。

徐有容認輸,然後離開,這場萬眾矚目的對戰至此終於結束。

且不提這場奈何橋之戰會對離宮與朝廷之間的對抗帶來怎樣的變數,這場戰鬥必然會被記載在史書上,成為將來教宗與聖女的初次相遇之戰,然後無數次的被人提起,比如現在就有很多人想知道這場戰鬥裏的細節。

尤其是唐三十六。

他根本沒有理會國教騎兵與羽林軍的示意,化作一道煙跑到奈何橋上,看著陳長生氣喘籲籲地問道:“到底誰贏了?”

陳長生這時候的精神狀態還有些恍惚,聽著他的問話,下意識裏回答道:“她沒輸。”

“我提醒過你,不要因為她生的好看就手下留情!結果現在好,你手下沒留情,卻在嘴上玩這套,她沒輸難道是你輸了?”唐三十六惱火道:“徐有容都已經承認自己輸了,你還想騙我!”

陳長生不理解他為什麽如此憤怒,心想就算如此,你作為我的朋友難道不應該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