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可能她一直都知道

淩海之王看著這位曾經如師如父的老人,說道:“娘娘已經替陳長生逆天改命,您為何還要這樣選擇?”

“此事與陳長生無關,與師兄也無關,選擇,只能是自己的選擇。”

教宗看了眼盆中的青葉,帶著悵然的意味說道:“我這一生,總是不知如何選擇,便像草一般隨著風勢四處飄蕩,數百年前如此,二十年前也是如此。師兄說的對,我這個人啊,真的很是無用,總是直到最後時刻,才能依憑心意做出行為,然而那時候往往已經晚了,所以師兄與娘娘決裂,所以朱洛與觀星客死去,仔細算來,這都應該算是我的罪過。”

雖說這兩年裏,因為國教學院的新生,教宗陛下不再支持國教新派勢力,無論淩海之王還是司源道人,都對教宗陛下有很深的怨念,但他們對教宗陛下卻沒有任何惡意的揣測,因為他們很清楚,國教千年,教宗陛下是個真正的、純粹的修道者。

聽著這番話,淩海之王與司源道人擡起頭來,只見教宗陛下站在聖光裏,令人無法直視。

司源道人痛苦說道:“您不必非要逼自己做出選擇。”

教宗說道:“我的選擇,當利眾生。”

說完這句話,他走出了光明正殿。

數千名教士在殿外,如潮水一般跪拜下去。

教宗望向天書陵方向,說道:“不如一道歸去?”

天海聖後對這個提議的回復很明確,聲音很是冷漠,裏面滿是嘲笑的意味,或者因為失望?

“把位置讓給這些白癡?你真是老糊塗了,那就去死吧。”

教宗微微一笑,知道她這時候的心情不大好,然後搖了搖頭。

那盆青葉已經不在他的手上,而是飄在他身後的夜色裏。

隨著夜風輕拂,青葉緩緩擺動,仿佛也是在搖頭。

隨著青葉的擺動,離光明正殿還有段距離的清賢殿裏,陸續出現了很多人。那些人是國教閉關破境的強者,靜修悟道的教士,已經習慣了青葉世界裏的生活,這時候忽然被喚出來,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片刻後他們便知道了當前的局面,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與離宮各處的教士會合,然後順著神道離開,向京都各處散去。

……

……

離宮終於動了,京都局勢也就定了。

梁王孫離開了淩煙閣,不知為何,唐家二爺沒有殺死他。

羽林軍開始內亂,皇宮裏到處都是廝殺之聲,直到陳留王拿著先帝的所謂遺旨,單騎闖宮,情況才稍微得到了一些控制。

緊接著,數位王爺緊隨而至,十八位紅衣主教帶著三百名教士入了皇城,皇宮終於回復了安靜。

朝堂間的情況,要更加復雜一些,叛亂一方遇到的抵抗極大,如果不是禮部尚書堅持同行,也許天道院院長莊之渙帶領的青藤諸院高手,會在今夜殺死更多的人。

京都的騷動漸漸平息。

叛亂一方的勢力,逐漸控制住了局面,但真正的勝負,還遠遠沒有分出,因為天書陵還在那裏。

天書陵四周沒有軍隊,也沒有那些來自各州郡的修道強者,因為這裏的戰鬥層次太高。

陸續有人來到天書陵,哪怕最不起眼的,也都大人物。

茅秋雨來了,隨他一同到來的,還有一位穿著道袍的瘦高老人以及一名小姑娘。

天書陵四周的夜色裏、幹枯的河流的對岸,來自各世家、宗派山門的隱藏強者,漸漸顯出身形。

唐家二爺沒有出現,他悄然無聲地離開了淩煙閣,便再也沒有出現在任何人的眼前,這便是汶水唐家的行事風格,事了拂衣去,該拿報酬的時候才會再次出現,而沒有多少人會知道唐家在今夜的京都之變裏,曾經扮演過最重要的那個角色。

很多人來到天書陵的時候,秋山家的家主卻離開了,在通往天南的官道上,面對著供奉的疑問,他想了想,說道:“人太多。”

……

……

陳長生看著天書陵下的這些畫面,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事實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應該想什麽。

那個與茅秋雨並肩而站的瘦高道人,應該就是大主教令白石道人,那個小姑娘又是誰?

那小姑娘生的很秀氣,怎麽有資格與這兩位國教的大人物站在一起?

“牧酒詩,你什麽時候從大西洲回來了?”

天海聖後看著那個小姑娘,微微挑起了眉頭。

聽著這個名字,陳長生即便神思再如何恍惚,也清醒了些。

原來這個看上去秀秀氣氣的小姑娘,居然就是牧酒詩,國教六巨頭之一?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位最神秘的國教大人物,居然如此年輕,而且聽天海聖後的話,難道與大西洲又有什麽關聯?

牧酒詩看著天書陵峰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娘娘,我只是被過來做個見證,您可別對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