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我以祠堂做牌場

選擇後者,唐家極有可能會贏來一場動蕩,甚至可能分裂,而最終還是前者獲勝的機會較大。

那麽這道選擇題就非常簡單了。

唐老太爺決定支持商行舟,自然就要放棄陳長生。

唐老太爺決定把唐家傳給二房,自然就要開始打壓長房。

如果唐三十六是個庸碌之輩,或者這件事情會相對簡單些。

但他不是,而且他有一個朋友,是當代的教宗陛下。

所以唐老太爺只能把他關進祠堂。

他有可能被幽禁一輩子,直到數十年或者百年後變成一個滿頭白發的瘋子。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當商行舟重新收服國教,除掉陳長生之後,他會被賜上一碗毒藥。

是的,毒藥,匕首,白綾,土坑,不管是哪種手段,終究就是一死。

如果是前些年,唐三十六當然不認為老太爺會這樣做。

現在的他早就已經明白,所謂慈祥的祖父只是一種假象,或者說幻覺。

唐老太爺把他抱在膝蓋上,說著那些久遠的故事,描繪著未來的華彩,無比寵溺,這當然是愛。

但他愛的並不是他懷裏、膝上的這個小男孩,而是唐家的未來。

現在,唐老太爺替唐家安排好了新的未來,也有了一個新的孫子。

那麽,為了唐家的未來,他當初有多麽寵愛唐三十六,現在便有多麽冷酷。

從想明白這件事情的那一瞬間起,唐三十六便再也沒有指望過祖父能放自己出來。

他不想被幽禁在祠堂裏一輩子,也不想無聲無息地死去。

他想要離開這裏,但他沒有做過任何嘗試。

因為在他被關進祠堂後的第二天,便有很多父親的忠心下屬試圖把他救走。

那些人都死了,事後,長房死了更多人。

他只能更加沉默。

無論是墻外扔進來的石頭裏夾著的紙條,還是盛菜的碟子底部刻著的暗記,他都只能假裝看不到。

漸漸的,再沒有頑童往墻裏扔石頭,也沒有風箏在天上出現。

祠堂的正門,也已經很久沒有開過。

……

……

哪怕保養的再好,很長時間沒有開啟的門再次打開的時候,總會發出一些難聽的吱吱聲。

祠堂的正門開了,一道寒冷的冬風夾雜著雪花飄了進來。

唐三十六坐在蒲團上盯著最上面那排牌位某處,沒有回頭。

那位唐家老供奉走到他的身後,說道:“老太爺有話對你說。”

沒有什麽久別之後的閑敘,沒有噓寒問暖,就連前情提要都沒有。

老供奉看著他的後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需要查清楚二爺有沒有下毒,有沒有與魔族勾結這兩件事情。”

“你有一個時辰,在這段時間裏,整個唐家都是你的。”

唐三十六沒有轉身,依然靜靜看著陰暗的祠堂裏那些像牌子兒一樣的牌位。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終於說話了。

時隔半年時間第一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微啞,而且發音有些生硬。

“那家夥來了?”

老供奉說道:“是的。”

唐三十六還是沒有轉身,問道:“他和老太爺說了些什麽?”

老供奉沉默了會兒,重復了一遍先前老宅裏陳長生與唐老太爺的對話,一個字差錯都沒有。

然後他說道:“你已經浪費了兩盞茶的時間。”

“這裏是唐家,如果我要做事,哪裏需要這麽多時間。”

唐三十六伸了個懶腰,有灰塵從衣服裏迸出。

這個懶腰他伸的非常舒展,甚至隱隱可以聽到喀喀的聲音。

然後,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從祠堂裏拎出一把太師椅坐了上去。

現在的他依然蓬頭垢面,依然渾身灰塵,但是他的眼睛裏已經不再淡漠,而是明亮至極,甚至顯得有些鋒利。

再沒有什麽死氣沉沉的感覺,他的身上充滿了不知從何而來的生機。

看著這幕畫面,唐家老供奉微微眯眼。

“那個長生宗的怪物叫除蘇?名字很囂張啊,我很欣賞。”

唐三十六伸手從啞仆的手裏接過一碗茶,喝了口後繼續說道:“他如果這時候已經離開汶水,我到哪裏抓去?”

老供奉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麽事,表情有些怪,說道:“從他進城的第一天開始,老太爺就派人盯著了,他走不了。”

“那還用得著我做什麽?”唐三十六把食指伸進茶碗裏蘸了點茶水,對著身後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彈了彈,說道:“至於第二條非常簡單,大供奉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辦法向老太爺證明二叔和魔族之間的關系。”

老供奉面無表情說道:“那這時候您要做什麽?”

“把七叔喊過來,把十六叔喊過來,把嘉爾巷的舅老爺請過來。”

唐三十六看似很隨意地說道:“好久沒看見這些親戚了,別說,還真有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