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寒風烈,如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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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向皇城外走去。

走過崩塌大半的鯨落台時,陳長生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聽到這句話,聯想著先前殿裏的安靜以及徐有容的反應,唐三十六很是震驚,下意識裏準備逃走。

徐有容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想多了。”

陳長生也注意到了唐三十六的神情變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這場戰爭裏有很多人死去,包括別樣紅與無窮碧還有那兩位聖光天使。

陳長生無法忘懷的卻是很多人根本想不起來的一個生命。

那就是牧夫人懷裏的孩子。

在他看來,那個孩子是最無辜的犧牲者。

或者,是因為這很容易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徐有容明白他的疑問由何而來,解釋道白帝一族需要懷胎五年才能生產。

陳長生怔住了,這才明白為何落落說與自己同齡,看著卻是那般小。

原來她說的年齡是周歲。

皇城外,熊族族長、士族族長還有些妖族大人物們在等著他們。

在白帝的視線之外,他們很願意向陳長生表達自己的善意,修復雙方之間的關系。

只不過終究還是有所顧忌,沒過多長時間,人們便散了,皇城前一片清冷。

陳長生回頭看了眼高處如小黑點般的觀景台,沒有說什麽。

他當然知道這並不是全部的真相。

在落星山脈破陣的那些夜晚裏,他想了很多,已經隱約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所以當他用南溪齋劍陣破開禁制,那座山峰垮塌,白帝重現於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看到白帝還活著,只是做確認,但他並不想看見對方,更不想與對方說話。

因為他有些惡心。

白帝沒有死,也沒有昏迷。

天選大典前那夜,相族族長來到落星山脈,自然感應到了他的真實意志。

牧夫人知道相族族長是假意投靠自己,也就是從那一夜開始,她開始懷疑白帝。但是她沒有改變主意,依然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因為她太了解白帝,知道只要他能夠置身事外,便會同意她的做法。

只不過沒有誰能想到,陳長生會去了落星山脈,要把白帝救出來。

那些夜晚的破陣與救人,其實都是逼人。

逼人的不是富貴,而是堅定與執著。

最終,白帝被陳長生從那座山脈裏逼了出來。

破陣的方法,商行舟通過徐有容、再通過小德告訴了他的。

見了眾生,白帝便必須做出決斷。

以此而論,他確實是敗在了商行舟與陳長生師徒的手下。

唐三十六想著當時離宮大陣破滅的畫面,想著從夜色裏走出來的魔君以及天空裏的聖光天使,心有余悸說道:“好在最後所有的陰謀都失敗了,不然真不知道會迎來怎樣的結局。”

陳長生沒有說話,他並不同意唐三十六的看法。

“誰能說白帝真的敗了?魔族少了兩個聖光天使,人族同樣少了兩位神聖領域強者,商行舟受了不輕的傷,相族族長蒙冤被殺,相族就此覆滅,長老會被嚴重削弱,此後兩百年整個妖域再沒有誰能夠威脅到他,而陳長生與落落之間的關系再也撕扯不開,將來她繼位後,妖族再也不用擔心來自人族的威脅,而得到了這麽多好處,他只需要付出一個妻子的代價。”

徐有容微微一頓,說道:“還是他不喜歡的。”

唐三十六忽然覺得風越來越冷了。

然後他才發現已經走出了城門,來到了岸邊的渡口。

軒轅破和唐家的人以及國教教士們在這裏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河面上呼嘯而至的寒風,把人們的呼吸變成了道道霜柱,畫面看著有些壯觀。

那場暴雪過後,白帝城的溫度始終沒有起來。

風來自河面,實際上來自山那邊的西海。

西風寒冷的如同冰刀,卻把人們的臉吹的有些發紅發熱,就像是最烈的酒。

陳長生回首望向皇城,想著剛剛過去的這些天,想著這個故事裏的人們,想著白帝與牧夫人。

“我們真的會變成這樣的人嗎?”

當年在國教學院的湖邊,前些天在汶水城的河畔,他都問過這個問題。

以前唐三十六都會給出很明確的答案,但今天他沉默了。

陳長生想起別樣紅與無窮碧,又想起了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

“如果你的妻子對你極好,但性情極差,更是個大奸大惡之徒,你會怎麽做?”

那個問題是別樣紅提出來的。

軒轅破想著那些天,神情微黯。

徐有容靜靜看著他說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陳長生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我會勸你,阻止你繼續行惡,一輩子守在你身邊。”

唐三十六說道:“就像別樣紅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