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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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教習以及那些學生,是我同意他們回來的。”

“關於薛家孩子的事情,他也稟過我。”

“如果有錯,錯在我,還請教宗大人見諒。”

聽完這三句話,陳長生望向那位叫梅川的主教的視線變得有些不一樣。

梅川主教的談吐很溫和,氣度很瀟灑,禮數很完美,哪怕說話的對象是陳長生,依然有種不卑不亢的感覺。

陳長生覺得此人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最關鍵的問題是——國教學院什麽時候多了一位教諭?

蘇墨虞說道:“你是教諭,為何教習縱容那些學生行惡,你非但不予懲誡,反而要包庇他?”

梅川主教平靜說道:“國教學院神聖之地,豈能允許罪臣之子褻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學院考慮。”

陳長生看著梅川主教,那種熟悉感越來越明顯。

梅川主教微微一笑,準備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

他看著很平靜,實際上還是有些緊張,畢竟他做的這些事情,極可能得罪教宗陛下。

更重要的是,他還準備借這件事情以及隨後的那些說辭,再加上雙方之間的關系,以圖得到更多好處。

遺憾的是,陳長生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陳長生隱隱有種感覺,如果與對方談下去,最後只會得出自己不願意接受的某種結果。

換句話說,這位梅川主教主動現身前已經準備好了這場談話的進程與節奏。

最擅長打斷談話節奏與進程的人,往往都是那些蠻不講理、橫沖直撞的人。

陳長生不行,但國教學院從來都不缺少這樣的人物。

他望向蘇墨虞問道:“他人呢?”

蘇墨虞指著後面說道:“昨天晚上喝多了,在裏面睡覺。”

“喊他起來。”陳長生說道:“我記得這好像是院監應該管的事。”

國教學院的院監,是唐三十六。

說到不講理這四個字,還真沒誰比他更擅長,誰讓他有錢呢?

唐三十六揉著眼睛、披著睡衣走到屋裏,聽完蘇墨虞簡單的描述,打了個呵欠。

然後他望向那名縱容學生毆打欺辱薛業謹的教習,說道:“滾。”

他的聲音不是很響亮,當然不像響雷,只是非常清脆,就像是剛泡了一晚上的白蘿蔔被咬斷了。

那名教習頓時汗出如漿,看了眼梅川主教,不敢作任何耽擱,趕緊退了出去。

三年前,他就在國教學院做教習,很清楚這位院監大人的脾氣。

如果他這時候不趕緊離開,然後滾出國教學院,那麽這輩子都可能再沒有機會滾了。

梅川主教微微挑眉,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唐家公子哥居然在國教學院裏有如此威望。

唐三十六望向他。

梅川主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對方開口說滾,自己應該怎樣微笑,才能顯得毫不在意。

但唐三十六沒有說那個字,而是問道:“你誰啊?”

梅川主教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說道:“我是國教學院的教諭。”

唐三十六說道:“國教學院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教諭,居然我都不知道?”

能被教樞處派到國教學院如此重要的地方做教諭,梅川主教的來歷自然不尋常。

所以唐三十六不準備問對方的來歷,也不準備讓對方有機會說什麽。

這正是陳長生讓他出面的原因。

但梅川主教的反應比想象的還要快。

他沒有理會唐三十六,望向陳長生說道:“故梅裏砂大主教是我的伯父。”

原來是梅裏砂的侄兒。

果然如此。

陳長生的猜測得到了證明,自然明白了蘇墨虞為何那般為難。

整個大陸都知道梅裏砂與國教學院和他的關系。

房間裏安靜了很長時間。

“我只想問一句話。”

唐三十六看著梅川主教說道:“你為什麽同意那些教習與學生回來。”

梅川主教神情不變,平靜應道:“教樞處的決定,必須服從陛下的旨意。”

這句話不算錯。

國教學院是青藤六院之一,由離宮直接管轄,但終究是在京都,在大周的土地上。

問題在於,誰都知道這不可能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這只能是商行舟的意思。

“我明白了。”

唐三十六表現的也很平靜,對梅川主教說道:“能不能麻煩您暫時離開,我們好商量一下。”

梅川主教微笑說道:“那是自然。”

說完這句話,他向陳長生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房間再次安靜了很長時間。

唐三十六看著陳長生。

陳長生沉默不語。

莫雨在信裏沒有提過這些事情,因為她畢竟不是國教中人,無法知道那些隱藏在水面下的暗湧。

但他們都很清楚,問題就在教樞處。

教樞處管理著青藤五院,是離宮裏最重要的聖堂,在國教裏的地位極其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