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一切都是假的

原來是你,這句話很好懂,緊接著的這句原來不是你,則顯得有些莫名其妙,聯系上下文也聽不懂。

換作別人大概會一頭霧水,覺得除蘇是個瘋子,徐有容卻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除蘇臉上的笑容漸漸斂沒,看著她認真說道:“我們之間的緣份真是不淺。”

破敗的巖山間彌漫著腐臭的味道,就像他沙啞難聽的聲音,令人作嘔。

除蘇是長生宗的怪物,徐有容是南溪齋的聖女。

長生宗和南溪齋之間的淵源極深,如果真要說起緣份,道法,那真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

徐有容沒有聽故事的心情,除蘇也沒有那麽多時間。

地面微微震動,散落的紅色巖石在草原表面上不停跳動。

一片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在草原外圍出現,看上去就像灑的極散的血點。

那些紅點是妖獸的眼睛。

數百只妖獸借著夜色的掩護,包圍了巖山。

“我打不過你。”

除蘇看著徐有容尖聲說道:“但我現在有很多下屬,你怕不怕?”

就像剛才他對金翅大鵬說的那樣,他沒有師長、親人、同門、朋友,甚至連主人都沒有。

他是獨種,也是毒種。

當他來到這片草原,忽然擁有了很多忠心耿耿的下屬,他對這種感覺很陌生,但很喜歡。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片草原的帝王,揮手間便有千軍萬馬隨之而出。

他想向徐有容炫耀一下。

土猻趴在他的身旁,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顯得很畏懼。

除蘇很得意。

徐有容靜靜看著他,有些憐憫。

除蘇很生氣。

然而他沒有來得及命令讓妖獸們發起攻擊。

一聲鶴唳在遙遠的夜空深處響起。

妖獸們擡頭望去,無比驚懼,仿佛變成了雕像。

金翅大鵬鳥睜開眼睛看了夜空一眼,感受到那道熟悉的氣息,鄙夷至極地轉過頭去。

她都還沒嫁,你就天天被對方騎,要不要臉?

……

……

夜風輕舞,白鶴落在亂山間。

淡青色的道衣,束的很緊的黑發,簡單的烏木道髻。

和幾年前沒有什麽區別,陳長生的穿著還是那樣樸素,任誰也不會聯想到教宗陛下。

陳長生出現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妖獸們畏懼而小心翼翼向後退去,連與草枝磨擦的聲音都不敢發出。

可能是因為他的道衣上有太多玄霜巨龍的味道,也可能是有某些遠古妖獸的敬畏意味。

安靜的根本原因,是除蘇的沉默。

他一直盯著陳長生的臉,盯了很長時間,忽然喊道:“也不是你!”

陳長生說道:“是的,不是我。”

得到確認,除蘇的心情變得非常好,難以控制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果然不是你!”

“我就說怎麽可能是你!”

他指著陳長生的臉,不停地笑著喊著,直到涕淚亂流。

之所以如此激動,甚至失態,是因為除蘇這時候的心情很復雜。

他注意到了陳長生這些年的變化。

——星輝在一百八零竅裏斂若無物,劍意在青色道衣之下若有似無。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只差半步便能神聖。

像陳長生如此年輕便能離神聖領域如此之近,歷史上可曾有過?

陳玄霸?

是的,那個人不是陳長生。

但現在的陳長生也已經不是他能夠戰勝的對象了。

除蘇決定逃走。

他笑的如此誇張,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

聲音戛然而止,灰色的肉翼破風而出,夜風裏腥臭之氣大作。

除蘇向地底遁去。

徐有容反應稍慢,便無法追上他,即便是燃燒鳳火也不行。

真實情形也是如此。

除蘇在原地消失。

徐有容沒有追上去。

夜色下,亂山與草原看著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一縷很淡的神識在風裏飄著。

那縷神識是除蘇故意留下來給那只土猻的。

這些年他帶著那只土猻一起生活,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當狗一樣在養,哪怕在這樣緊張的時刻,也不想丟下。

忽然,數裏外的草原上忽然隆起了一個數丈高的土堆。

星光落下,青色的草皮被撕裂,黑色的泥土不停地湧出。

嗖的一聲。

一道身影像石子般從那個土堆裏噴了出來,被震飛到數十丈高的天空裏。

片刻後,那個人重重落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悶哼。

聽聲音正是除蘇。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除蘇也很茫然。

他驚懼交加地低頭望去,只見自己的左腳被什麽東西生生咬下來了半個腳掌。

緊接著,他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涼意與痛意,神識微動才發現那是肉翼上被徐有容留下的舊傷竟然重新開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