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蓮動也(第2/4頁)

嗚嗚的破空聲再次響起,本應是消失於黑夜之中的那枚黑色棋子不知為何竟在大街的上空畫了一道極大的弧線,向著他的後腦射來!

易天行眼角微跳,不知道自己的不壞肉身能不能擋住這枚不起眼的棋子,自然不肯行險,雙掌一翻,結了一個外縛印,在空中憑空施展,強生生借著空氣微不可察的一絲阻力,將自己的身子扭轉起來。

真言手印,威力果然巨大,雙掌如擊空中,卻是把他的身子帶的高速旋轉,有如日後冰面上起舞的普魯申科般瀟灑。

而在他計算中本應擦著自己高速旋轉身體而過的那枚黑色棋子,在破空飛到他的身邊時,運行軌跡卻不易察覺地輕輕一扭,這一扭,便往左偏了幾毫米。

便是這幾毫米,棋子便擦著他的耳垂而過!

易天行感覺一陣生痛,皺眉伸手摸了一下,發現耳垂被這枚棋子打破了,正向外面滲著鮮紅的血。

好厲害的棋子,竟像子彈一樣犀利!

易天行將染著血的兩根手指伸到眼前細細看著,忽然有些好玩地笑了:“呵呵,出血了,真是蠻稀奇的事情。”

他這輩子也就是被兩柄手槍打出來過一點點小血花,而像今天這樣被一枚棋子打出血來,實在是想像不到的事情。自己的血,對於易天行來說,是最為陌生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將食指放到唇邊,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也是鹹的。”他點點頭,“和書上說的差不多。”

周逸文以念力控制著那枚棋子,道心正純,此時見著易天行舔著自己的血手指,不免有些惡心。

其實易天行不是扮酷,也不是想嚇人……純粹,就是好奇罷了。

夜風吹拂過長街,易天行的頭發被微微吹亂:“還有一滴,你要不要嘗嘗?”他伸出染著一滴血的中指,極不雅地向周逸文豎立起來。

然後中指一彈,那滴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的血,便刷的一聲破開夜空,向著周逸文的臉上飛去。

“哼!”周逸文冷哼一聲,伸出一只手掌橫橫擋在半空。

那滴血不出意外地擊在了他的手掌上,潔白的掌面襯的那滴血顯出些火紅色來。

易天行笑了,一邊開始挽袖子,一邊說道:“咱們抓緊時間打。”

袖子挽的很慢。

便在這挽袖子的過程中,他余光看著街對面,看著那個笑容純真如孩子的道術高手的面色變化,覺得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那滴血落在周逸文的掌面上後,他先是有些不屑一顧,接著卻是眉尖一抖,似乎感到了一絲痛楚,然後嘴唇微張,似乎想要喚出聲來,最後終於忍不住把手掌收回眼前細細察看,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掌面竟被那滴不起眼的鮮血活生生燒灼出了一個焦黑的小洞!

直到此時,被火血生生燒烤的痛覺才全數傳到他的大腦皮層中。

一聲低極的痛呼!

而早在街對面冷眼看著的易天行,便在這一聲痛呼中,腳尖一點人行道的坎子,整個人化作一道灰龍,向著周逸文撲了過去!

什麽真言手印?什麽坐禪三昧?什麽心經自照?什麽佛輪道心?

統統滾蛋,咱小易最強的就是兩椿事兒:速度、力量!

半秒的時間,只夠眨眼兩次,而易天行就已經沖到了周逸文的身前,小腿肌肉一繃,整個人便跳到了他的身前兩米高的空中,不如碗大的拳頭已經像雨點一樣朝著他的臉上撒了過去!

就算周逸文道術再精湛也對付不了這等潑皮攻勢。

想施丁甲決?不等你大指壓住中指的乾上,那拳頭便打在了你臉上。想換變神決?小指還來不及從無名指背後穿過,那拳頭又與你嬌弱的嘴唇進行了親密接觸。

他失了先機,便再也沒有道術施展的時間,被易天行噼嚦啪啦打了個痛快!

好在在北京西山駐守的時候,周逸文面對的修練對手,是那個更蠻橫、更不講理、更狂野的浩然天大師兄。所以這陣痛徹心扉的打擊,並不能讓他亂了心神。他幹脆舍了道術未用,在瞬間內……

調身!

調息!

調心!

挨了幾拳後,他整個人便有如冬日街道上輕輕飄落的黃葉一般,深合道家松靜自然之道,雙掌柔柔護住要害,便在易天行如狂風暴雨般的拳頭襲擊中隨風而動。

便如狂滔巨浪裏的那一葉扁舟!

……

……

這一頓暴捶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易天行終於厭了打沙包的工作,腳尖點地輕輕一飄,又與周逸文拉開了距離。

“這樣都打不倒你,你可真耐打。”他贊嘆的無比誠懇,實心實意,要知道他的拳頭是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存在。

“哼哼……哎喲。”周逸文緩緩垂下護住面目的雙手,本待冷笑兩聲找回些被暴扁後的面子,不料一笑之後牽動了唇角傷口,又是一陣生痛,不由譏諷道:“這年月,肌肉男不流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