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舍(第4/5頁)

鄒蕾蕾搖搖頭:“何必呢?現在見過你厲害的人肯定就會最怕你,那歸元寺裏關著的那四個人自然就是最怕你的,放出去,他們自然會約束手下不敢向你惹事。不要以為人類都是有仇必報的,當遇見他們永遠無法企及的力量時,自然也會臣服。如此一來,你落個清靜,還落個好名聲,最關鍵的是,這才會讓省城那些黑社會老實下來。”

易天行滿面疑惑,撓著頭道:“你打哪兒來的這麽些一套一套?”

鄒蕾蕾白了他一眼:“我至少還是看過周潤發演的那些江湖電影吧?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我看那個老太爺真是瘋了,會把這麽大的家業交給你管。”

易天行搖搖頭笑了。

他心知肚明這些話肯定是斌苦大師轉個彎讓這姑娘說給自己聽的。但既然是歸元寺的面子,加上自家蕾蕾發了話……最關鍵的是,這些話確實有道理。

“那便放吧。不過得關一陣時間,讓他們知道害怕。”

“隨你,反正你知道我不是很願意看見你摻和到這些事情裏面。”蕾蕾俏皮地笑了。

觀河公園外面便是府北河,易天行幾月前便是在這裏被秦梓兒打下河去,直到今時今日還記得河底的湍流險石,還有河畔的那些蔓蔓水草。

他微一失神,然後極好地控制住了,沒有像剛才一樣又感嘆些什麽,一轉手拉著蕾蕾的手,指尖輕輕柔柔在她掌心上畫著。

蕾蕾今天特別容易臉紅,幹咳了兩聲,打破尷尬問道:“你不上學了,以後準備做什麽呢?”

“開書店。”易天行站在河畔,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在古家看中了一個年輕人,準備扶他一把,然後我就安安穩穩地過這一年。斌苦大師給我算過命,說一年以後,我又要碰見麻煩了。昨天之後,我才覺得自己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強大,為了很簡單的活下去的理由,這一年裏我必須給自己騰出時間來,系統地學些東西。”

“真是很老氣的對白。”鄒蕾蕾嗤之以鼻,“你四月份才滿十七歲,別在這兒冒充孤獨好不好?”

“沒模仿絕望,就證明我心理素質夠好,碰見那麽些奇怪的事兒,到今天還沒有精神崩潰,我覺得我和你的神經大條程度有的一拼。”易天行揶揄道。

鄒蕾蕾挑挑眉尖兒,表示蔑視。

半晌後她輕聲問道:“那我怎麽辦?”

易天行一直在盤算這個問題,沉默良久:“我希望你報的大學不要在省城。”

“你準備就在省城開書店?”蕾蕾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嗯,這裏還有太多秘密要我去找一下。”易天行腦子裏浮現出了歸元寺,文殊院的重重殿宇,冬樹淡林。

蕾蕾強顏笑道:“不要忘了,分離往往很能消磨熱情的。”

易天行把她摟進懷裏:“不怕,咱倆的熱情就像一把火,點燃了整個沙漠……”

“惡心。”

“至於我考哪裏的大學,我自己做主。”

“你向來獨立自主,俺早知道你是新時代的女性。”

“你一個人在省城呆著,身邊的壓力還有那種和正常人不一樣的生活,會讓你不快樂,你要自己化解。”姑娘用鼓勵的目光望著他。

易天行苦笑了下:“秘密這種事情是最容易讓人好奇的,權力這種事情是最容易讓人興奮的,力量這種事情是最容易讓人依賴的——但好奇往往意味著危險,興奮往往意味著迷失,依賴的結果卻往往是失敗——我現在就被這三種情緒困擾著,這些情緒就像一片黑暗無底的海,我在海面上浮著,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沉下去。”

“還是別想了。縱使是沉沒……”蕾蕾嘆了口氣,幽幽然說道:“沉沒,也要天天都快樂。”

※※※

回到歸元寺中。

滿寺的香火氣無來由地讓易天行心安不少,鄒蕾蕾見他面上露出平和笑容,心中也是格外安慰。

斌苦大師又和葉相僧去開會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躲著易天行,雖然是行善事,畢竟教唆小女孩的罪名,在易天行的眼裏可不輕。

寺裏的僧人們望向易天行的目光裏除了恬靜便只有尊重,自然他可以隨便走著。

這麽隨便一走,便下意識地來到了後園,又來到了茅舍前的湖畔。

他擡頭一愣,便聽見蕾蕾在旁邊好奇說道:“昨天晚上說不方便進去,那這時候我可以去看看你的師傅老人家嗎?”

“嗯……”易天行滿臉為難,不知該怎麽回答,總不能讓這位內在氣質堅強但體質嬌弱的姑娘家去硬撞比城墻還結實的金剛伏魔圈吧?

他準備說實話:“我也只見過一面。師傅一直在茅舍裏清修,這外面有一道鎮心魔用的金剛伏魔大陣,尋常人是不讓進的。”

“這樣啊。”蕾蕾有些失望:“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這位師傅和我很親切,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