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探六處

樓房破了一個大洞,自然沒有辦法再住。當天夜裏易天行就跑回了歸元寺,就在後園的湖畔雙手捧著那枚小小的戒指不停傻笑。

平日裏他的憨態倒有大部分是裝出來的,總以為這樣能避免許多的麻煩,但今夜的傻笑卻是發自內心深處——平白無故得了這麽個寶貝,換做誰,只怕也會在夢裏笑醒過來——更何況是他這個面對著許多危險,急需增強實力的少妖。

“師傅,謝了。”還是和白天的那句話差不多,但態度顯得誠懇了不少。

老祖宗沒有理會這沒見過黃金的窮酸,易天行也不以為意,小心翼翼地將戒指套上小指,便進了斌苦和尚的禪房,然後很自然地霸占了老和尚的蒲團,又開始在地上學起了仰泳的姿式。

斌苦微笑道:“怎麽這麽開心?”

“佛曰:不可說。”易天行隨口應道,忽然想到白天周逸文找自己的事情,便爬起來,把這件事情和斌苦大師說了聲。

斌苦大師微微皺眉,良久之後才輕輕嘆道:“護法實力逐漸強大,現在看來道門也在向你示好,這件事情我的立場不能持中,所以不給建議。”

易天行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斌苦大師是佛宗中人,自然不願意看見易天行和道門的人走的太近。

“和他們把關系處好一點也不錯,畢竟將來還要去昆侖山討公道的。”他摸了摸自己指上的金戒指,輕輕松松說著,話裏面卻顯出一股悍氣。

“六處代表著國家,我們應該尊重。”斌苦大師合什低首。

易天行知道這位說的是官面話,微微一笑:“我對六處很陌生,如果以後真要動手,怕又像在文殊院裏那樣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那是衙門,做事不會太沒規矩。”

“那我沒規矩好了,找時間去探探虛實。”

“護法莫要莽撞。”

“不是莽撞。”易天行看著禪房外的冬樹,“以後若大家真的相安無事,再去偷窺就會顯得下作了些。如今他們既然示好,雙方卻沒有真正和解,那麽即便發生些爭執,也有回旋的余地,如此好的時機,我不能不利用。”

當天晚上,他在禪房裏面熟悉怎麽使喚手上的這枚金戒,心意一動,將這枚戒指變成了一根耀著寒光的金針,然後輕輕在地上的石磚上一劃。

他劃的很輕,但這石磚在金針之下變成像豆腐一樣的存在,輕輕松松被針尖劃開,露出裏面嶄新的青色。

他微微凝神,推門而出,先在歸元寺外的殿口打了個電話。

“喂,胖主任?是我,易天行……蕾蕾剛到家還沒睡?太好了,麻煩你叫她接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蕾蕾拿起了話筒,有些疑惑地問道:“剛下火車,怎麽又電話追過來了?”

“想你了。”易天行肉麻了一下,趕緊說正事:“那戒指你戴著的?”

“是啊。”

“那你千萬別對那戒指做什麽事情。”

“什麽事情?”

“這個……說不大明白,反正就是這戒指是件寶貝兒,你別亂玩。”棕北小區裏的前車之鑒讓他有些擔心蕾蕾的安全。

蕾蕾的聲音忽然緊張起來,壓低聲音說道:“我也正想和你說這個事情。”

“啊?”易天行一愣,心想難道她已經發現了什麽?

“剛才下了火車站,街上沒燈,不知道為什麽,這枚金戒指發起光來了,嚇了我一大跳。”

“那還好。”易天行拍拍胸膛,“總之你別喊它變重就成,這玩意兒比肥紅鳥聽話。”

※※※

省城的夜晚非常安靜,易天行渾身舒展地沿著府北河岸奔跑,每一步的起放總是顯得那樣的協調,全身的肌肉有節奏地一張一弛,便這樣悄無聲息的奔跑,速度卻是那樣的可怕。

月光從頭頂映了下來,照在如鬼魅般疾速前行的少年身上,像是一只狸貓正在河沿穿行。

今夜的出訪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白天與周逸文一番談話之後想到的。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雖然浩然天現在非但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敵意,反而有拉攏的意思,但如果這樣就信了,未免也太糊塗了些。

而浩然天,也就是六處,對於易天行來說,還仍然是一片空白,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去探探別人的底細。

對付這種修士,袁野這種江湖粗人便派不上用場了,而似乎也不好意思打擾歸元寺的僧人們的清靜,唯一敢使喚的葉相僧,這幾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總在禪房裏發呆。

於是乎,易天行只好……親身犯險。

六處在省城的基地,便在府北河入省城處的賀家灣,這地方只有一條單進的道路,地勢險峻幽僻,外人想進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易天行站在高高的山峰上,看著腳下不遠處的星星燈火,知道這便是神秘的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