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書亭(第2/3頁)

而易天行自以為很收斂,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

一天清晨,省田徑隊的教練也慕名而來,觀賞傳說中可以以四百米的速度跑十公裏的強人。這位教練在樹林裏看著易天行出發,便開始計時,等到易天行面不紅氣不喘汗不流地從湖的另一邊跑回來時,他掐下了秒表。

然後傻了眼。

“三十一分四十二秒。”

這個速度如果去參加馬拉松比賽,可以和肯尼亞的黑瘦朋友們較量一下了。

第二天。

易天行跑回湖邊,蹬了兩下腿,悄無聲息地把金鏈子收到尾指上化成戒指,然後眯著眼看著面前這位中年人,有了以下的幾句對話。

“同學,你好。”

“嗯,我現在沒有上學了,請問有什麽事?”

“我是省田徑隊的賀教練,剛才看見你跑步,有些興趣。”

易天行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說道:“噢,怎麽了?”

“你跑的很快啊,湖這麽大,你居然半個小時就能跑一圈。”

“呵呵,您誤會了,我每天都是跑到歸元寺,然後坐車去湖那邊訂今天的書。”

“啊?”

“我是個開書店的。”

“別騙我。”教練不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為什麽不願意表露自己的能力,“我昨天也不信,所以今天是騎著摩托車跟著你跑的。”

易天行微眯著眼,心裏想著是說今天跑步怎麽感覺奇怪,原來是有人跟蹤。

“你想說什麽?”

“想不想參加田徑隊。”

“不想。”

“為什麽?”

“就是不想。”

“如果跑出來了,將來的人生會很精彩的。”

“怎麽個精彩法?”

“嗯,可以獲得很多的榮譽。”

“不想要。”

“可以有很好的經濟收入。”

“運動員能有多少收入?陳躍玲現在在美國也要做生意,我現在不用做事也有錢花,挺好的。”

“原來是個小富翁,但……可以為國爭光啊。”

易天行撓了撓頭,不想再說什麽,拍拍屁股走人,一面走一面心想:“如果自己一妖怪去參加奧運會拿金牌,等於一大老爺們變性參加女子百米……玩這種不公平競爭,那咱國家的臉才叫丟了。”

留下身後無助和困惑的省田徑隊教練。

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卻對生活的步調產生了影響,那日後他只好把修練跑步的時間改在了深夜,便是這一改,卻發現了些奇怪的事情。

葉相僧每到深夜,便會枯坐在湖邊,看著如墨夜湖,滿面安靜。

“坐了幾天了,在想什麽?”易天行從腰上取下金鏈,在和尚的身邊坐下,手指頭甩著鏈子玩,金鏈在夜色裏化為流火。

葉相僧微微側頭,忽然說道:“師兄,修佛的目的是什麽?”

易天行想了想:“我比較同意胡適的意見,最終在於勘破生死關口吧,人生大苦便是此事。”

葉相僧微微一笑:“那是度己,度人卻要有顆慈悲心才成。”

易天行無語看天,半晌後幽幽道:“慈悲這事情真的很復雜。去年我曾經救過一場火……發現自己能救人性命,真是件極快樂的事情,也曾經想過今後的人生是不是應該當一個兼職的救火員,但後來才發現省城一年得鬧上萬次火,消防隊每天都要出動幾十次,我區區一人怎麽可能管的過來?或許我骨子裏真有些冷血,便幹脆沒理這事。”

葉相插言:“救得一人便是一人。”

易天行看著湖面平靜道:“同時被火困著的兩人,我如何選擇救誰?救此是慈悲,不救彼又是什麽?”

葉相搖搖頭,滿臉慈悲:“救得一人便是一人。”

“你天天夜裏呆在墨水湖邊做什麽?”易天行無言笑了笑,轉而問著。

“救人。”葉相僧雙手合什站了起來,粗布織就的袈裟在夜風裏輕輕飄拂著,“上個月有位婦人在這裏跳湖,我擔心以後還會有人自殺,所以天天夜裏來這裏等。”

“古人守株待兔,葉相守湖待溺。”易天行搖搖頭,“如果真要救人,你就該去府北河上的廊橋,那裏差不多隔兩三天就有人往水下蹦。”

葉相僧也苦笑了起來:“所以你說的對,你我都救不了所有世人,所謂救人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頓頓了輕聲說道:“原來修佛就是讓自己心安。”

有些無力的話語在墨水湖上空飄浮著。

易天行拍拍他的肩膀:“你這和尚是真和尚,有顆慈悲心,我沒有心不安的想法。”

他站起身來,持金鏈當空舞:“我修佛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變強一些,能夠保命。”

……

……

少年說的是真心話,他在拼命地修行,拼命地找到讓自己變強的方法。

數月的修行,讓他的精神和肉體都到達了巔峰狀態,某一日坐在歸元寺後園裏冥想,如紅玉盤般的真火命輪繞著已如初蓮大小的道心緩緩運轉,絲絲真元繚繞,安美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