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過江佛

幾百年前,這裏是小漁村,是農舍,幾百年後,這裏是亞洲最繁華的城市之一,走在路上,兩旁的高樓像漆著不同顏色的水泥柱子向天刺著,在陽光下耀著刺眼的光。街上車水馬流,熱鬧無比,只是在街上行走的人們總是腳步匆匆,面上極少表情。

香港的服務業很好,半島酒店雖然很有名氣,但客房的面積並不大。易天行二人住的是一個套間,比內地的賓館反而顯得格局小些,但是各式服務非常到位,讓易天行覺得很舒服,又沒有受太大的打擾。

在窗邊,看著這座城市在陽光下抖摟著精神,易天行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目光在這個城市裏的每一個角落掃了一圈。

“義父明天到。”

莫殺沖了個涼,圍著一個浴巾就出來了,酥胸半露,香肩誘人,明眸秀眉相襯,加上頭上微濕的紅發,看上去十分性感。

易天行苦著臉道:“我才二十歲,正值青春年少。”

莫殺愣了愣,顯然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在莫殺的心裏,易天行是值得尊敬的師傅,是擺在頭頂供著的那種老頭子般的存在,確實沒想到自己的這身打扮會給他造成什麽困擾。

易天行咳了咳,眼角余光狀似不經地意在她清涼身體上掃了一道,大吃兩口冰淇淋,眯眼笑著說:“呆會兒給老林子打個電話,喊他不用來了,反正下個星期要去台北的。”

莫殺點了點頭,雙臂上擡將自己的濕紅發攏作一處,這一伸臂,胸前曲線畢露。

“很好看。”易天行德高望重地評論道:“只是你快點兒把衣服穿著,我們出去吃飯,順便走走。”

莫殺去裏面的房間,換了一身休閑打扮,蹬了雙輕便鞋,將自己的紅發紮了一個馬尾,看著很清爽。她問易天行:“晚上有人請吃飯。”

“誰?”易天行略有些吃驚,他相信在香港沒有人會注意自己這樣一個不起眼的角色。

“中央駐港辦事處。”

“不去。”易天行揮揮手,“我們這次來只保證佛指舍利能安全回法門就行,不用和這些人打太多交道。”

“是。”

※※※

讓司機找了一個停車場,易天行和莫殺隨意走在香港的大街上,兩旁的店鋪裏面的模特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引誘著易天行的購物欲。

“得給你小師娘買幾件衣裳了。”飛機上受了教訓後,易天行開始注意這些小事情。

進了衣店,女店員很熱情地迎了上來,易天行不會說白話,而女店員的普通話也確實夠嗆,還是莫殺出面講出易天行的要求,然後很生猛地買了很多套衣服。

甚至還給老猴也買了一套阿瑪尼。

“應該不是假貨吧?”

易天行雖然當了一年的花花公子,可對於這價格還是覺著有些吃不消。

莫殺看了他一眼,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易天行手指如劍,做發兵狀:“蘭桂坊!”但凡內地出來的遊客,總是對小時候看的電影裏面常聽到的這個地名兒非常感興趣。

“俗。”莫殺說道。

這時候是下午,喝酒的歡樂時光還沒有開始,所以他二人在蘇豪區隨便找了家餐廳,邊吃邊聊邊等。

費力地切著牛排,易天行總覺得不順手,趁著餐廳裏的人沒注意,右手輕輕一彈,一道極微弱的金光閃過,他右手尾指上的那枚金戒指就不見了,化作了手中的一柄餐刀。

這刀果然鋒利的多,五成熟的牛排遇刀鋒即開,切的輕松無比。

莫殺正優雅地啜著杯中酒,忽然看見師傅玩了這麽一手,險些把酒噴了出來。

用金箍棒切牛排,比殺雞用牛刀,還要過分,想來易天行一定是千古以來第一人。

金棍變成餐刀,將牛排切成小塊,然後又變成金叉穿起送入唇中,變化不停,倒是極考驗易天行的操控能力。他玩的是不亦樂乎,吃的是不亦快哉。

大快朵頤之後,扯過餐巾狠狠地抹抹油乎乎的嘴唇,咕咕灌了兩口酒,皺眉道:“沒蒙塔榭好喝啊。”

莫殺白了他一眼,心想就算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也不會天天捧著蒙塔榭喝,也只有自己這位師傅和那位師公才會有這種惡癖。

小易和老猴都屬於沒有品味的人,所以喝酒只喝貴的,不喝好的。

“來來來。”易天行靠在椅子上,極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女徒兒,給為師講講這香港帝國主義勢力殘余的情況。”

別看他像是來香港旅遊的,心裏卻沒有放下佛指舍利的安全問題。

莫殺輕輕放下刀叉,輕聲道:“教會,還有一些四九年之後過來的門派。”

“實力怎麽樣?”這是易天行比較關心的。

莫殺搖搖頭,表示這些人的實力不咋嘀。

易天行微微皺眉:“我一直在省城呆著,真的不知道這天下之大,既然中國能有這麽多奇人異士,想來外國應該也是挺多才對。不過說到這次的具體問題,我真不認為有誰會笨到來搶佛指舍利,舍利本是象征物,又沒有什麽用處,事涉宗教,教徒這種狂熱的群體有誰敢撩動?就算有人能搶走佛指舍利,他也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