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0章 山雨欲來

明月心天生樂觀，臉上從來都掛著笑容。

然而，被迫和沈辰別離的二十一年時間。

青婳當年見識過世界上最美的笑容，那抹笑容再難現。

此刻的青婳嬌軀劇烈顫抖，根本已經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

她的腦海中，只剩下當年一襲白衣，風塵仆仆而來的劍仙明月心！

明月心當年的絕美笑容，漸漸的跟沈辰為數不多自信的微笑完全重疊在一起——

數十年前，那個白衣仙子的一顰一笑跟問道蒼龍鼎內的少年重疊。

轟。

青婳芳心猶如響徹一記悶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少年，眼前一絲不掛的少年，眼前三百年後無意中揭開自己瀕死青心的少年。

沈辰他，竟然是當年那個白衣仙子的孩子！！！

青婳本來以為，自己這三百余年說來短暫卻又漫長，無比復雜孤寂的人生，這曾令得這位從書畫中走出來的青衣仙子，一度厭世。

也曾令得青婳，完全寄情於一曲斷闕和婳山。

但是記憶中那樂觀豁達的明月心微笑，無疑是青婳這輩子心中最幹凈的一方凈土。

三十八前前，那個再尋常不過的黃昏。

那短暫卻璀璨無比的靜處，一幕幕清晰的浮現青婳眼前。

明月心太強大了，又那麽的年輕。

她卻用無聲的暖心一笑，令得青婳感到了一絲人間片刻溫暖。

令得青婳明白，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豁達幹凈的笑容。

那便是大善征兆大成，明月心謎之微笑，如同日月星辰綻放的笑容。

正是明月心，從中千世界輾轉而來小千斷闕婳山的偶遇。

令得當時身處灰白世界的青婳，她的芳心深處從此留下了一塊凈土。

當年心婳兩女初遇的具體細節，或許兩女都絕無可能完全記得。

但是如果沒有明月心的大善微笑，沒有明月心在偌大小千世界，偏偏無意中闖入青婳用準聖結界畫地為牢的婳山，那麽或許就沒有今日的青婳了——

青婳原本不相信冥冥中自由天注定的鬼話，但這一刻青婳突然啞然一笑。

性子淡薄的青婳，當年未曾跟明月心有過只言片語。

兩人一切盡在不言中，一個坐回原位繼續彈奏一曲斷闕。

另一人，則淺吟低唱那首沈辰再熟悉不過的曲子。

青鋒劍歌！

驟然間，青婳模仿當年的明月心碎碎念，淺吟低唱。

“霜月夜，寂無眠，悠悠青峰寂無眠；嘆凡塵，笑因緣，自古幾許情癡癲；淒涼如斯，欲羈相隨泊窮年；誰無言，道永遠，冷雨絲線，杯酒暫歡，宿鳥低屋檐——”

轟。

這下輪到沈辰傻眼，這是母親明月心篆刻在白帝青鋒劍上的劍歌。

早已恢復如初的沈辰，悄無聲息默默換上一套嶄新的白衫。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眼前的青婳此刻落在他眼眸中，宛如母親親自現身。

下一刻，背對著沈辰模仿明月心吟唱青鋒劍歌的青婳，嬌軀劇顫。

她的俏臉，通紅無比。

有一雙大手，一雙濕漉漉的大手毫不客氣將她死死抱住。

仿佛，要將此刻的青婳完全揉進自己身體裏。

“母親，辰兒好想你！”

沈辰嘶啞著聲線，雙眼完全泛紅。

倔強不曾掉淚，沈辰六年前暗中許下諾言。

決然不可以在母親面前，哪怕低落一滴眼淚。

原本俏臉通紅的青婳，下一刻臉上泛出一絲柔和的色彩。

此刻她暫且將自己當做明月心，當做當年那個明媚如陽光的白衣仙子。

“辰，苦了你了。”

青婳自然而然，轉過身來將沈辰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

這一刻的青婳，激發了大齡‘少女’特有的母性光輝。

一切扭扭捏捏，嬌羞盡數被這跨越三十余年的一擁替代。

未盡的語聲，便被另類的兩人無聲擁抱取代。

青婳唯一的禁地，自己的閨房闕成了沈辰第一次展現自己最軟弱的一面。

那個被整個蒼武大陸封為十大皇命之首的妖孽，那個六年前一路從少年狂君、到天煞孤星、再到白命無常，最後成為整個大陸武者眼中的修羅戰神的妖孽。

那個剛剛狂戰天下，被整個小千世界視為少年聖君的曠世天才。

這一刻卻軟在青婳胸口，盡情卸下了身上的重擔。

斷闕宗主青婳，早已遁開青心任由這個少年自由出入。

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什麽三百年齡的差距。

此刻盡數被青婳，拋諸腦後。

她只是暫時化身當年的明月心，給予這個內心千瘡百孔的少年，些許慰藉——

同一時刻，婳山琴閣。

整座婳山，大致分為青閣、琴閣和畫閣三閣。

一切都是青婳本命武魄衍化的結果。

小黑輕易解開了青婳的封聖結界，早已將今日沈辰所做作為盡數告知姬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