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九十二章不同的二世【二】

在寒冬剛過初春將至時，老乞丐死了。

他年紀本就不小，陪伴了小沈書十年後，終究壽命到了，從某些意義上來講，也算是壽終正寢。

小沈書冰冷的心裏有些悲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不願意輕易動情，不代表他就沒有一點感情。

殘雪消融，萬物復蘇，無名的荒山上已有嫩綠，小沈書挖了個洞將老乞丐埋了，又用石頭堆了一座墳。

初春的太陽落在身上，並不顯得溫暖，反而有些寒意。

小沈書面無表情的坐在簡陋的墳墓前，在寒風中拿起老乞丐生前最珍貴的財產，一只洞簫。

輕輕閉上眼，嗚咽的簫聲幽幽響起，在山谷間回蕩，其音如泣如訴，散不盡的悲戚。

小沈書吹著老乞丐最喜歡的曲子，腦海裏卻想起和老乞丐往日裏相處的場景來。

老乞丐姓姜名如意。

他曾告訴小沈書，自己在曾經也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出入有奴仆相隨，整日間遛狗鬥雞好不快活，然而一朝家裏落魄，他雖是僥幸逃出……但毫無生存技能的他，顯然是難以生存的。

最終，成了乞丐。

“世事無常啊！”老乞丐常常仰天長嘆。

只是他有時也痛恨自己曾經虛度的日子，在小沈書耳邊喋喋不休的說著，說完了，往往話語一轉，又說起小沈書來。

“你跟我老人家畢竟不同，你還年輕，以後有大把未來，要我說，等老頭子我死了，你該出去闖闖就闖闖！”

只是每一次小沈書聽著這些都面無表情。

老乞丐知道小沈書的成熟，這個孩子自一歲開始，就從不哭鬧，也沒有尿過一次床，聰明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嬰兒。

他常感嘆：“你真是天生妖孽呐！”

“但如此年紀，沒有一點朝氣可是不行！”轉而他又正色的勸誡，甚至不止一次的去挑。逗小沈書。

但最終的結果從來都是熱臉貼了冷屁股。

後來等到小沈書年歲漸長，他便不再叫小沈書的小名‘小妖孽’‘小孽障’之類，轉而開始叫起了正名。

他還告訴小沈書道：“實際上你並非老頭子我撿得棄嬰，你有父母也有正名，叫楚雲……”

他還想再說，但小沈書卻打斷了他：“我的名字叫沈書！”

老乞丐那時露出詫異表情，緊緊盯著他看了半晌，但小沈書面無表情的樣子令他看不出什麽東西來。

或許，老乞丐已經隱約知道了一些什麽，欲言又止數番後，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不再提這事兒了。

不過從那以後，他就叫小沈書的為沈書了。

前日，老乞丐似乎察覺到了自己行木將就，拉著小沈書的手說了很多話，他告訴小沈書道：

“我曾聽聞這世間有神鬼精怪，往往騰雲駕霧，神通廣大，哪怕壽元盡了，也能轉世重修，你或許便是這般存在吧？”

不等小沈書反駁，他便繼續道：“我能看出來你心裏有著一股散不去的陰郁死去，我老頭子凡人一個，也不懂你們這些大能之輩上輩子到底經歷了什麽，但要我說，既然重新活了，那就好好活一次是不是？”

老乞丐努力睜著自己渾濁的雙眸，虛弱道：“答應我這個遭老頭子，好好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