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縱論(第2/3頁)

半晌之後,長孫景嘆了口氣,收回長刀:“孟大俠,我輸了。”

他額頭密密麻麻全是汗水,精神萎靡,比真實與人大戰一場還累。

他滿是憧憬和希冀地道:“原來這就是由繁入簡的境界,我感覺我的刀法在你眼裏已經還原成了最簡單變化的組合,毫無秘密可言,甚至連我接下來會使什麽招式,你都能看得出來。”

“由簡入繁後,變化不斷,破綻陷阱讓人難以分辨,面對這種劍法,會有身陷天羅地網的感覺,怎麽也無法掙脫。至於簡繁誰強,端看誰的功力更深,境界更高。”

孟奇沒有再說由繁入簡的問題,轉而說道,“若遇上招式變化了然於心的敵人,便可以完全違背劍法、刀法少數不變規律的出招,這在他們眼中是違背常識,但也意味著他們無法預測你下一步的行動了,此所謂‘無招’。”

只要還在出劍,不管如何,都是有招,非絕對意義上的無招。

“無招……”長孫景和虎道人都聽得若有所思。

“要想‘無招’,須得初步掌握招式之中蘊藏的少數不變規律,否則隨意亂來,就真的是小孩亂舞,敵人根本不會被迷惑,一招便能將你撂倒,而且也容易不自覺地帶上不變的規律,依然被人看破猜出。”孟奇走到大樹前,語氣冷淡,背影深沉。

“那無招之後呢?”長孫景大膽詢問。

孟奇也不算想得太清楚,一邊借此整理思路,一邊緩緩開口:“重新回到‘有招’,徹底掌握萬變之中不變的規律和精義,信手拈來,便是妙到巔峰的招式,或許古樸,大巧若拙,或許繁復,引人入局,也或許‘無招’,出其不意,在這種高手眼裏,重新失去了‘無招’的定義,招式只分適用和不適用。”

“再之後呢?”長孫景聽得入迷。

“再之後?”孟奇聲音變得感慨,“心中之劍。不管是有劍,還是忘劍,終究是淬煉心靈,與自身之劍交感,與天地自然交感,招式真正開始貼近本質,貼近天地玄妙,但最終,還是要回到劍的本質,回到那幾個問題,什麽是劍?為什麽是劍?它在自身生命、武功之中處在什麽位置,它在天地運轉的規律與法理間又代表了什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此乃自身劍道之始。”

“踏出去之後,內外天地交匯,長劍與自然交匯,一劍既出,法理內蘊,上可決雲氣,下可劈黃泉,高山難阻,滄海不掩!”

雖說半步外景之難強於外景,畢竟打開生死玄關,架通天地之橋與神秘危險的眉心祖竅息息相關,稍有不慎就會變成白癡或直接死亡,對自身心性和感悟也有一定需求,但外景並非不難。

它對自身心性有要求,與本身對天地自然的感悟有關系,若有好的功法,好的資源,心性和感悟相對要求就不高,而若是像這個世界的武者,既沒有打開眉心祖竅的辦法,只能像幻形大法一樣走擦邊球,也沒有內外天地交匯的細節性法門,要想成功,心性境界和自然感悟都必須達到很高的程度,差不多等同於真正外景的狀態,這才能打破玄關,內外交匯,一步從九竅踏入外景。

所以,劍皇的心靈和感悟境界明顯高於了他肉身的境界與實際戰力。

長孫景、巴圖和虎道人都聽得悠然神往,不管是真是假,小孟這位大高手至少給自己等人描述了一副光明又宏大的畫卷,合符道理的畫卷!

“再之後,或許又要重復這個過程了:遵循天地法理的招式,違背法理的‘無招’,與真正掌握的隨意揮灑……”孟奇信口暢想著,對於外景,他了解的其實也不多。

“後面不用多想,我也只是隨口而言,前面的,你可明白?”孟奇轉過身,平平淡淡地問道。

長孫景莊重行禮:“我會重新研讀入門刀譜,孟大俠,您一席話讓我撥雲見日,受益匪淺,日後但有吩咐,莫敢不從。”

他出身乞丐,這是難得的禮貌了。

“等你刀法到了一定程度,我再與你切磋一場。”孟奇好笑地想道,希望到時候自己也掌握了天刀精要。

劍皇的指點讓孟奇自己收獲不小,所以他才有了指點長孫景一二的想法。

由於剛才的事情鬧得比較大,孟奇相信國師、劍皇、魔後等都注意到這邊了,他們互相牽制之下,今晚當不會有事。

這一點,也是陸觀的判斷,所以才放心讓他們明日見了右相再談。

回到自身院子,入了客廳,孟奇終於不用再假扮冷面冷口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臉龐,對阮玉書道:“我一直在想明日用什麽借口去見三皇子,現在不用擔心了,明日就一一拜訪四位皇子,看看他們為人如何,對西虜的態度如何。”

“嗯。”阮玉書抱著古琴便往自己廂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