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新劍胎

當七劍合一的時候，強烈的劍之氣息，就像往他的身體灌注了神秘的力量。

仿佛心中有什麽在蠢蠢欲動，仿佛體內有什麽欲破繭而出。

是什麽呢？

翻騰的記憶，是五彩繽紛的壁畫，它們走馬燈似地飛快地流逝和切換。

歷經時間的侵蝕，壁畫風化剝落，顏料失去色彩光澤，線條殘缺不齊。它們似乎面目全非，卻又是如此熟悉，像是遠處山谷的呼喚。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腦海中只剩下最後兩張畫面。

半空中，奄奄一息的師父說，殺了我。

他還記得那時的冷靜，沒有悲傷，他就像毫不相幹的旁觀者，做出了決定，他一點都不後悔。

他現在也不後悔。

在記憶的最深處，看到這個畫面，他一點都不驚奇。他驚奇和意外的，是另一個畫面。

劍修道場，陽光灑落滿院，他悠閑地提水拖地，打著木架子，整理劍訣，津津有味地讀著劍訣裏那些誇張的描述而偶爾在字裏行間流露出的傳奇。

看到畫面裏的瘦弱少年，神情專注，目光中透著向往，艾輝愣住了。

原來是這樣麽……

他喃喃低語。

於他而言，雷霆是復仇，而劍……是希望。

他蒼白暗淡的童年，對劍修的那絲不切實際的憧憬和幻想，是一縷縹緲而模糊的希望，是世界這個龐然大物投射的陰影籠罩他時，落在他稚嫩瘦小手掌上的一束微弱陽光。

就像一把劍。

他忽然明白過來，他為什麽選擇劍，也忽然明白過來，他為什麽從未松開過手中的劍。

艾輝情不自禁抓緊手中的劍，就和往常一樣。

然而如今，世界依然還是那個龐然大物，他卻不再是那個瘦弱怯懦的少年。

曾經照亮他手掌的那縷微弱陽光，如今變成他手中的長劍，元力澎湃，劍氣縱橫，雷光纏繞，讓他心懷勇氣，無所畏懼，去復仇去戰鬥。

艾輝的心情激蕩。

地宮之內，電閃雷鳴，粗壯的閃電從四面八方匯集，就像一根根從虛空中探出的粗壯藤蔓，纏繞著一把銀色的雷霆之劍。

纏繞的雷光閃爍不定，只能看到模糊的劍形。

劍胎，真的是劍胎。

艾輝突然那一陣失神，他沒有想到劍胎會失而復得。雖然劍胎的形狀和以前完全不同，生成的位置也截然不同。在那部殘缺不齊的劍典中，劍胎是精氣神孕育而成，所以凝結的位置在天宮。

可現在是地宮……

但是很快艾輝就發現，體內霸道翻湧的雷漿，突然變得馴服無比。

劍，幾乎是他心中一動，雷霆湧入手中的劍柄。

嗞啦。

一道電光，劃破頭頂漆黑的天幕。

一道電光，劃破穆雷漆黑的眼瞳。

利劍般的銀光照亮廢墟，把一張張臉龐映照得雪亮，淹沒他們臉上的震驚，把身影拉出長長而分鋒利的影子。

一束雷霆從劍柄噴湧而出，形如曲曲折折的劍身，變幻不定。

雷霆之劍……

幾乎所有人，腦海中都浮現這四個字。

雷光如雪，眾人如木偶，寂然不動，鴉雀無聲，唯有雷霆噼啪微響。

艾輝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睛仿佛籠罩著一層細密的雷光，銳利得仿佛能直接刺入人的心臟。

此刻他心中，充盈著剛剛突破的喜悅和滿足。

新劍胎和以前的劍胎完全不同，以前的劍胎，是精氣神孕育而成，而新劍胎則是雷霆孕育而來。換句話說，天宮的劍胎是精神的延展，那地宮的劍胎就是雷霆的凝聚。

兩者截然相反，卻各具神妙。

天宮的劍胎，能夠讓艾輝的感知大幅度提升，更加敏銳。而地宮的劍胎，卻能夠讓艾輝對體內的雷霆控制力大幅度增強，更加淩厲霸道。

前者空靈及遠，後者厚重在內。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劍胎，但是艾輝還是以劍胎命名於它。

他松開只剩下劍柄的冷玉小刃，啪嗒，劍柄墜落在地上，雷霆劍刃消失不見。

大家如夢初醒，剛準備說話。

艾輝駢指如劍，倏地在空中劃過，刺啦，一抹雷光出現在他的指尖，雷光纏繞，像劍刃吞吐不定，鋒銳淩厲得刺目。

這是……

眾人愣了一下，顧軒等幾位塔主，卻是心臟猛地一跳。

他們對劍的氣息非常敏感，能夠感覺到這抹雷光蘊含的劍意，異常霸道淩厲，充滿毀滅的氣息，和艾輝之前的劍之氣息完全不同。

好像……變得更加可怕！

艾輝收回手指，他的動作充滿韻律的美感，就像收劍入鞘，指尖的雷光忽倏而滅，消散無形。

艾輝，真的變強了。

顧軒此刻心中愈發肯定。

他劍術造詣精深，雖然沒有到艾輝的境界，也不是一般人能比。令人賞心悅目的劍招不一定是厲害的劍招，但是厲害的劍招一定賞心悅目，因為它更平衡，更協調，更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