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繼承人

大殿內,空氣凝固。

在場每個人,渾身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死死攥住,動彈不得。恐怖的威壓,令人窒息。冷汗沿著他們慘白的臉頰流下,大殿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他們神情驚恐,尤其是權惟德,他不知道剛才自己匯報的什麽內容,觸怒了宗上。

宗上就是翡翠森的神,他的意志就是翡翠森的意志,他的任何一點怒火,都足以血流成河。他們從未見過宗上的憤怒,在大家心目中,宗上就像天上的神祇,俯瞰著眾生。

權惟德雙股戰戰,腳底發軟,但是他動彈不得,無處不在的壓力禁錮著他,他保持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雕塑。他下意識地想開口求宗上饒命,然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大殿之上,明白岱綱為何憤怒的,只有郁鳴秋和陸辰。

郁鳴此時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他被突如其來的真相震驚了,難以保持平靜。

葉白衣……葉白衣竟然是他們的大師兄?

郁鳴秋覺得這簡直太荒謬了。

沒錯,太荒謬!

葉白衣擔任那麽多年的冷焰部部首,而郁鳴秋是草殺部副部首,兩人雖然談不上熟識,卻是見過不少面。葉白衣從來沒有流露出絲毫跡象,況且,冷焰是火元戰部啊!

師父的大弟子竟然修煉的是火元力?太不符合常理!

以前郁鳴秋就覺得葉白衣非常神秘,葉白衣來歷神秘,只知道他是新民,而後也逐漸成為新民的代表人物。葉白衣的晉升之路頗為傳奇,他從最底層開始,黎明血戰一戰成名,最終取代樂不冷成為冷焰部部首。甚至在很長的時間內,他被視作下一任大長老的熱門人選。

然而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投降帝聖,成為五行天頭號叛徒。帝聖對葉白衣賞賜之厚震驚天下,寸功未立的葉白衣被封為戰神,統率全軍。而且還專門為其建造戰神宮,成為獸蠱宮、冷宮之後的第三宮。

葉白衣不負帝聖重望,改革血修戰部戰法,創建六神部。從此之後,神之血面對五行天,開始占據上風,並且隨著時間的提議,優勢越發巨大。

倘若不知道葉白衣是大師兄,郁鳴秋會覺葉白衣是個神秘、復雜、難以琢磨的人。

可如果葉白衣是大師兄,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會變得更加違背常理!

老師和帝聖平起平坐,身為大弟子的葉白衣,何需投降帝聖?

除非……除非葉白衣是詐降?

這個想法突然冒出來,郁鳴秋一個激靈,大腦立即清醒過來。想到老師對大師兄的擔憂和關切,郁鳴秋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很快又生出新的疑惑,葉白衣在五行天的時候,無論是老師還是葉白衣,都未曾露半點風聲。

老師和葉白衣為什麽隱瞞兩人真正的關系?

郁鳴秋心中驀地一寒,臉色有些發白,不敢往下深想下去。

一旁的陸辰,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同樣不太好。

還沒等兩人想清楚,忽然一股霸道而浩瀚的波動,在頭頂高空遙遙傳來。波動是如此強烈,哪怕待在守衛森嚴的大殿之內,都仿佛置身燥熱的沙漠之中,熱浪滾滾而來。

郁鳴秋和陸辰不約而同擡起頭,望向大殿穹頂,神色駭然。

兩人腦海中跳出同一個名字——樂不冷!

轟隆隆。

沉悶的雷聲仿佛在天際邊緣遠遠傳來,可是晴空萬裏,片雲不見,哪裏來的雷聲?

大殿門外,陽光陡然變得熾烈,溫度急劇上升,殿外的樹木水汽蒸騰,迅速枯萎。冰冷死寂的大殿,慘白熾烈的陽光,殿內殿外就像兩個世界。

一聲幽幽嘆息打破安靜,所有人身上的禁錮突然消失,大殿內凝固凍結的空氣重新流動,就仿佛剛才只不過是時間稍稍停頓了片刻。

大家汗水浸濕的衣衫和腳下的水跡,見證了剛才不是他們的錯覺。

撲通,突如其來的聲音,引得人們側目。

原來是手腳發軟的權惟德失去支撐,一屁股坐在蓮葉上。

然而沒有人笑話權惟德,他們知道換作自己,只怕還不如權惟德。

岱宗的神情恢復如常,還是熟悉的微笑,還是熟悉的如沐春風,然而見過寒冬的凜冽之後,敬畏深入骨髓,恐懼如影隨形,無人敢有半點松懈和怠慢。

大家恭恭敬敬垂首而立,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吭。體內鮮血流淌的速度緩慢,它們還未從凍僵中完全恢復溫熱。

岱宗笑了笑,溫聲道:“有件事需要先交待一下。”

眾人不約而同伏首在地:“謹聽宗上吩咐!”

權惟德顧不得哆嗦,連滾帶爬拜伏在地。

岱宗就像在敘家常:“我曾對樂不冷許諾過,只要他來挑戰,我必應戰。其實和此戰也沒多大關系,有些事情我也早想安排一下,正好有這個機會,就在這裏說了。說來慚愧,翡翠森大家視我為首,我所做甚少,都是大家群策群力,嘔心瀝血。所謂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我是不行了,那今後翡翠森的事情,就交給鳴秋。鳴秋年輕,經驗尚淺,還請各位多多費心,幫助鳴秋,就像幫助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