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深淵來客

深夜。

在鐵錘戴姆的鐵匠鋪裏，幾個學徒隨便的躺在幹草堆裏，一天的辛苦勞作讓他們鼾聲如雷。

只有張揚是例外。

此刻他正在研究之前收獲的那塊玉石，這是他現階段唯一能研究的，因為他之前搶回來的靈魂力量已經消耗得所剩無幾了。

小心翼翼的將靈魂力場覆蓋上去，張揚立刻聽到了一陣哭聲，女人的哭聲。

略一猶豫，張揚就繼續將靈魂力量探入，結果下一秒他就神色大變，不是他遇到了什麽危險，也不是這玉石裏藏著什麽可怕的機關陣法，而是他感應到了幾百上千，不，怕是至少數萬個獨立的靈魂。

如果用形象的語言來形容，張揚覺得他好像來到了一處巨大的監獄，監獄裏沒有出入口，裏面關押著幾萬個人，男女老少，什麽人都有，他們像沙丁魚那樣，擠在裏面，哀嚎著，哭泣著，悲慟著，絕望著。

簡直就好像來到了地獄。

這種情形簡直讓張揚不寒而栗，因為他忽然想到了之前那兩個紙人追殺商隊的情形，它們是在狩獵靈魂麽？

而且都是如此完整的靈魂，這手段很邪惡啊。

“大人，這好像都是生魂。”

久未露面秀存在的趙鹹魚忽然開口了。

“什麽是生魂？”

“這個，其實有很多解釋，但最確切一點的解釋就是，原本壽元未盡卻因為意外死去的人的靈魂，就是生魂，生魂有很多作用，比如煉成惡鬼，或者祭煉法寶，或者——我不知道了，我能占蔔到的就這麽多，但毫無疑問的是，那兩個紙人不是好人。”

張揚就笑了一下。

“你別拐彎抹角的想從我這裏要神性，要狂信值，這個世界邪門的很，所以我不能讓你成長起來，萬一留下了痕跡，很容易被人抓著小尾巴一路追殺到我們所在的那個玄幻世界，所以再忍忍。”

“我明白大人的謹慎，只是，我們好像已經收了一個信徒，那個斷腿羅賓，若是他落到敵人手中，我們的痕跡豈不就暴露了嗎？”

趙鹹魚好奇的問道，這些天他已經徹底服氣了，也不敢再鬧騰。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此事我自有主張。”

張揚淡淡道，他又怎麽可能忽略這麽一個明顯的破綻？

“從今天開始，我需要你不斷的削弱自己，直到你這個山神神位丟掉為止。我注意到，那斷腿羅賓一直在試圖聯系我們，甚至不惜獻上血祭來請求回應，這家夥很狡猾也很毒辣，聰明得讓我都意外了。”

“聽著，趙鹹魚，我們雖然說要盡最大可能扶持這個斷腿羅賓，但不意味著我們要和他產生聯系。”

“這個世界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塊肥肉，被不知多少的惡狼盯上了，嗯，當然，我們也是某種惡狼，可是我不希望我們的世界也變成這樣，那太慘了。”

“我知道了大人，三天之內，我一定會讓神位掉落的。”

趙鹹魚也難得認真起來，至此張揚才滿意點點頭，他這麽苦口婆心的和這家夥說，就是因為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太重要。

而他雖然可以通過山神令命令趙鹹魚，但趙鹹魚畢竟是山神正位，他要鬧什麽小脾氣，比如忍不住斷腿羅賓的賄賂，接受了祭祀，那就完犢子了。

“啊！”

就當張揚和趙鹹魚談心完畢，外面忽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就了無聲息。

緊跟著，一道很熟悉很寒冷的氣息就透過墻壁門窗，如若無物的侵入進來。

“不好！”

張揚反應很快，一招手，鐵匠鋪入口處那座被壓住的煉爐騰的一下就猛烈燃燒起來，劇烈的高溫瞬間充斥整個鐵匠鋪，將那可怕的霧氣低溫給抵擋在外。

而大約十幾秒後，那低溫灰霧就如來時那樣無聲退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張揚的臉色卻很難看，遲疑了一下，他突然追上去，透過門窗的縫隙向外望去，就見一條浩浩蕩蕩如銀河般的灰霧雲正從風暴城中央掠過。

而灰霧雲之中，隱約可見一座通天徹底的王座，數十萬厲鬼匍匐其下，更有數千鬼王後圍著那王座翩翩起舞。

不過這都是幻象，因為它正在迅速淡去，直至完全消失。

而這個時候，整個風暴城之中才終於響起撕心裂肺的哭聲，喊叫聲，整個城市在極短的時間內就亂了起來。

無數火把點燃，無數人在奔跑，在求助，因為在剛才那十幾秒的時間內，但凡被籠罩入灰霧雲幻象的人，只要不是足夠強壯，或者正好附近有禦寒之物，那麽都會被瞬間凍死。

“發生了什麽事情？大晚上的這些豬玀都不睡覺的嗎？”

資深鐵匠學徒卡爾被吵醒了，他嘟嘟囔囔的罵道，然後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渾然不知剛剛與死亡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