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我的蕩氣回腸

或許是因為藥渣的關系,進入爛毒灘地之中再結胎孕育出來的生命,智力水準總是不高,但身子卻異常強壯。

所以方蕩比方氣、方回兒瘦小許多,比所有的火奴都矮小瘦弱,他沒有鋒利的指甲,沒有堅硬的能夠咬碎石頭的牙齒,沒有厚實得可以過冬的皮肉,但方蕩有一雙任何火奴身上都看不到的明亮的眼睛。

要是沒有方蕩的話,智商不開,處於蒙昧之中的方氣和方回兒甚至根本不會認石牢之中的父母,只會淪落為一只最普通的火奴,甚至說不定早就死掉了。

和其他火奴一出生便離開母親自己四處覓食不同,方蕩從弟弟妹妹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承擔起了父親、長兄甚至是母親的職責,可以說,方回兒和方氣是方蕩一手拉扯大的。

別的火奴一出生就要自己找食吃,火奴的父母是沒有哺育孩子的概念的,生完就走了,留下一個個幼小的剛剛咬掉臍帶的幼兒躺在任何地方,哪怕是泥坑裏也不會去管。

部族也不會理會這些新出生的小家夥們的,活下來的就是部族的男丁,活不下來的,就死了算了,反正部族之中的孩子生得到處都是,並且死了嬰兒可都是鮮嫩可口的好食物。

所以火奴們一生下來吃的就是遍地都是的藥渣,在五六歲能夠自己捕獵小動物之前,根本就吃不到正經的血肉食物。

方蕩寧肯自己啃那些有著三分毒性的難吃藥渣,也將每日狩獵的血食喂給弟弟妹妹。

從小吃肉的方氣和方回兒在和他們一般大小的火奴之中體力戰力是最強的,甚至在智力上都要比其他火奴強上不少。方蕩經常被別的火奴欺負,但方氣、方回兒卻經常欺負別的火奴。

雖然自己弱小備受欺淩,但方蕩從未要弟弟妹妹為自己出頭。

在方蕩眼中,別人的強大和他沒關系,哪怕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們能夠保護好自己,方蕩就足夠開心了。

方蕩臉色微微一黑,旋即咳嗽起來,吐出一口發黑的帶著毒性的鮮血後,面色才逐漸好轉過來,不過臉上卻顯現出生命透支後的蒼白來。

方氣和方回兒兩個見到方蕩咳血,臉上的神情都變得相當的不安,圍著方蕩來回轉動,不停的拍打方蕩的肩膀。

方蕩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笑了笑,嘰裏呱啦的說了兩句,方氣和方回兒兩個的緊張情緒這才緩和了一點,但依舊充滿焦慮。

他們智商雖然不高,但方蕩想三兩句言語就騙過他們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野獸們本就對死亡有著最本能的恐懼和直覺,方氣和方回兒又怎麽看不出方蕩正在一步步的朝著死亡走去?

方蕩從地上抓起那塊蛇肉晃了晃,方氣和方回兒兩個立時來了興趣,都將自己獵獲的食物放在面前,三塊食物比較一下,方氣的食物最大,和方蕩的那小小一塊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座肉山了,這使得方氣露出開心的笑容。

而食物大小略遜方氣的方回兒明顯不高興,嘴巴撅著,扭頭去了一邊。

方氣一邊大嚼著肉塊,一邊驕傲的從地上抓起一塊漆黑的藥渣來。

在石屋的墻上畫著三個粗糙簡陋的小人,一個身材瘦小的,一個身材壯碩的,還有一個勻稱但也非常健壯的女孩,這三個小人下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個個名字。

方氣就在那個身材壯碩與他一般的小人下寫了歪歪扭扭的方氣兩個字。在三個小人下面數他的名字最多,並且越寫越順眼,方氣對此驕傲無比。

這其實是方蕩的一點小花招,方氣還有方回兒智力不算太高,所以方蕩這個做哥哥的唯一能夠教他們的就是寫自己的名字。

因為娘說過,只有會寫自己的名字才能稱之為人,才不是火奴賤狗。

雖然方蕩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既然是娘說的,那肯定是對的,也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所以方蕩便費盡心機將這名字教給兩個弟妹,而這就是他教方氣方回兒寫字的辦法,不然這兩個家夥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耐心寫字的!

這個辦法成效斐然,最笨的方氣竟然寫名字寫得最好。

兩兄妹鬥氣的時候,方蕩扭頭看了眼身後的石屋,狹小的窗口之內黑漆漆的一片,食物丟進去許久了,也聽不到吃東西的聲音,方蕩的臉上露出一絲黯然的神情來。

在方蕩年幼的時候,娘親經常和他通過狹小的石窗說話,那個時候的娘親說話非常好聽,軟軟糯糯的。

娘親總是給方蕩講各種各樣的故事,講外面的人,講那座火毒城的繁華,講這個世界上的種種美好,還教他寫自己的名字。

後來有了方氣還有方回兒,慢慢的娘親來到石窗前和方蕩他們三兄妹說話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

而當那身穿銀龍袍的男子來過之後,母親說話的次數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