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8章 老夫老妻

芳香四溢的奶茶，捧在手中溫燙瓷碗，爐子上瓦盆裏不斷沸騰咕嘟嘟的奶液，匯成了一副溫馨的畫面。

沙漠之中晝夜溫差很大，白天會將人烤成人幹，到了晚上則直接將人活活凍死，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太陽西墜，寒氣也就隨著黑暗逐漸逼近過來。

氈帳之中的這一盆奶茶越發顯得溫暖喜人

小道姑月影笑眯眯的捧著奶茶，一邊吹著熱氣，一邊一口一口的喝著。

法滅則笑著婉拒了老奶奶送上來的奶茶。

法滅只吃自己做的東西，喝水倒是無妨，但這是奶，是小駱駝們賴以生存的貴重之物，情況便不相同了。

對於法滅的婉拒，老奶奶相當不爽，也就將他晾在一旁，親切的招呼月影道：“丫頭，你喜歡喝我再給你盛些。”

月影當即將碗中的奶茶一口氣喝光，雙手捧著空碗遞到老奶奶眼前。

老奶奶呵呵笑著給月影填滿，一旁的老頭則問道：“丫頭你們是仙人吧？”

老奶奶笑道：“這丫頭在這沙漠之中穿得這麽單薄，既不怕曬又不怕冷，皮膚還這麽白凈，肯定不是普通人。”

月影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啊，我是道姑他是和尚，不過，你們好像都不怕我們啊？”

在修仙世界中修仙者和凡人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身份地位上的差異非常巨大，就如同奴仆與主人之間的等級關系，甚至是飼養主和牲畜之間的關系。

普通凡人遇到修仙者大多數都要跪拜，而眼前兩個老者卻絲毫沒有表現出這種恭敬。

老頭子抓了一把炒米放進月影的碗中，笑得一臉褶子道：“我這把年紀了，已經過了怕這個怕那個的年紀了，說不定今晚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啊，現在誰都不怕嘍。”

一旁的老奶奶埋怨道：“天天胡說八道，你不怕我還怕呢！一會多吃點駱駝油把你的嘴給封起來！”

老頭哈哈一笑，門牙少了幾顆，一臉的褶子看上去宛若菊花盛開一樣。

兩個老人原本有兩個兒子，但都被招進砂山門中做苦力，一去就是十幾年，究竟是生是死全然不知，所以兩人寂寞久了，尤其是那老奶奶，絮絮叨叨的，似乎肚子裏面有說不完的話。

小和尚法滅看著他們兩個，眼中閃過一絲嘆息。

在法滅眼中，這一對老者壽元將盡，或許人到了一定歲數就知天命了，正如老者所說，他今晚睡下，明早就不會再起來了，那老奶奶壽命比老頭久一點，但也只是多了三個時辰而已！

或許兩人都曉得自己的壽命將盡，所以才如此好客，願意和年輕人多說幾句話，甚至有些舍不得他們兩個離開，畢竟大多數人，並不願意孤獨的面對死亡。

在這樣的談話之中逐漸死去，或許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外面的天空逐漸黑透，群星璀璨，似乎伸手就能觸及，帳篷外的天氣也變得寒冷起來，零星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天越黑，老奶奶就變得越健談，總是能從過去的歲月中找到話題，而那個老爺子，卻已經有些疲倦，終於他看了老奶奶一眼，伸手握了握老奶奶的手道：“我去眯一會！”

老奶奶的肌肉明顯一緊，隨後抓著老爺子的手，久久不願意松開。

老爺子眼中已經開始有昏濁的意思，疲倦湧來，眼皮聳拉下來。

“舍不得我睡覺？那我再陪你一會兒……”

老爺子沒有挪地方，就直接躺倒在老奶奶的大腿上，倦倦的道：“這輩子過得挺好……”

老奶奶伸手輕輕撫摸著老頭稀疏焦枯的頭發，借著枯黃的燈火仔細觀瞧著老頭的面容，隨後伸手抓了一根草棍，輕輕的給老頭掏起耳朵來。

此時老奶奶已經沒了之前那麽多的話，變得安靜起來。

法滅還有月影兩個識趣的走出帳篷，帳外天寒地凍，張嘴就突出濃濃的哈氣來。

但對於兩人來說，這點寒冷毫無影響。

月影擡頭望著漫天星鬥道：“我從不會對生命的逝去而感到遺憾。”

小和尚法滅則道：“其實，如果想要他們兩個好點離去的話，我應該吃了他們。”

月影聞言撲哧一笑道：“你這吃禪修煉起來還真是痛苦呢！”

法滅則道：“那也比滅盡的殺禪要好修些。”

月影扭頭看向法滅，月光下法滅的光頭格外鋥亮，月影強忍住身上去撫摸的沖動，笑道：“吃禪不要先殺後吃？說起來我倒是覺得你比修殺禪的度盡更殘忍些？”

法滅一臉驚詫，“怎麽可能，我吃的都是他們求著我來吃的東西，我是在做好事！”

說著法滅望向眼前的湖泊問道：“有誰願意被我吃的？”

漆黑的湖水靜寂的蕩漾著，但緊接著湖水就沸騰起來，無數的魚鱉從水中蹦起，跳上岸，朝著小和尚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