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鬼舞辻無慘到達了陸地的邊緣。

感知中, 童磨所在的地點正是在這裏。

在鬼舞辻無慘面前的,是無盡的海水,遠處隱隱凸出了幾點黑色的礁巖。

滿盈的海水在柔和的月光下蕩漾出出淺淺的波紋, 細碎的星光在海面上熠熠生輝。

在倒影著漫天星空的海水下, 是看不見底的深邃。

這是一片沉寂的海,也是一片空曠的海。

在海面上, 完全沒有什麽地方能夠作為暗夜男爵的基地的地方。

鬼舞辻無慘氣急敗壞地在這裏轉來轉去, 焦躁又不安,“在哪裏,到底在哪裏?”

他好不容易暫時擺脫了那群瘋狗,借著遮蔽物在太陽下熬了整整兩天, 才堪堪來到了這裏。

期間,他和鬼殺隊的瘋子們交戰了無數次,除了給自己傷痕累累的軀體再添加幾處猙獰的傷口外,絲毫沒有收獲。

鬼舞辻無慘不是沒有重創過那群人, 僅僅是在昨天的交戰中, 他就將一個攔住他逃跑路線黑色頭發的劍士攔腰砍斷。

但是在下一次的追捕中, 那名劍士又毫發無傷地出現了。

這樣的一幕帶著點讓鬼不知所措的黑色幽默。

多麽諷刺啊,在不久之前, 他對於鬼之一族的恢復力極為自信, 即使鬼殺隊給了他們重創,只要不斬斷腦袋,鬼依舊能在極短的時間裏恢復, 只有弱小的人類,才需要漫長的恢復期。

但是看看現在, 在特殊的武器下, 鬼的傷口無法恢復, 即使是身為人類,也能在喝下藥瓶中的藥水後,瞬息之間恢復足以致命的傷口。

這一切,都是那個叫神奈川優的忍者造成的。

多麽可怕的存在,他以一己之力逆轉了兩個種族之間的差距,從前的強者變為了弱者,從前的弱者卻成為了今天的強者。

那個男人的可怕只在於他一個人,而神奈川優的可怕則是在於他能讓所有的人都成為鬼的對手,鬼的天敵,鬼的噩夢。

他一個人,即是一支軍隊。

鬼舞辻無慘不是沒有想過搶奪那個小藥瓶,這樣效果驚人的藥水,如何不讓滿身傷口的鬼舞辻無慘心動。

他搶奪了,喝下了,也付出代價了。

如同烈焰一般的感覺灼燒著他的喉嚨,侵蝕著他的胃部,過度的痛苦讓他神志恍惚,正是因為這份痛苦,他失去了他的左臂,這是不可逆轉的傷害。

這是鬼舞辻無慘為了能夠逃走付出的慘重代價,即使暫時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依舊回不過神來,渾身僵硬,如墮冰窖。

可怕,太可怕了,這是在那個男人意料中的事情嗎?

那個男人,就連這一點都算到了嗎?多麽可怕的心智。

想到那個男人微笑著的樣子,鬼舞辻無慘的身體就忍不住顫栗,那個名字在嘴邊轉了一圈,卻遲遲不敢說出口。

仿佛只要說出這個名字,就會引來那個可怕的男人一樣。

神奈川優,已經成為了與繼國緣一一樣的存在,無法觸碰,無法言說,無法提及。

那是如同深淵一樣可怕的男人。

這個在鬼舞辻無慘心中如同深淵一樣的男人神奈川優此刻滿臉頹廢,懶洋洋地枕在中原中也的大腿上,不甘心地歪歪唧唧,“好過分,鬼舞辻無慘他為什麽會挑在這個時候,我已經快五天沒有睡覺了。”

這幾天,他在大正還有橫濱來來往往,像倉鼠一樣把東西運來挪去,就是為了供給鬼殺隊的消耗。

剩下的時間,就是在給整個鬼殺隊的日輪刀附魔,雖然經驗飛漲,但是卻累得夠嗆。

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可以睡下了,又被鬼舞辻無慘的消息給拉出了被窩。

此時此刻,他只能再灌一瓶治療藥水恢復精神,然後趁著末影龍飛向目的地的時候,枕在中也的身上補一點覺,聊勝於無。

中原中也心疼地撫上神奈川優眼部的青黑,粗糙的指腹摩挲著臉部細膩的肌理,輕柔地按摩著。

他的小優啊,有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雖然嘴上抱怨著,但是小優還是在聽到消息後馬不停蹄地出發了,距離他們回到屋子裏不過一個小時而已。

神奈川優閉著眼睛感受著臉上溫熱的指尖,細微的麻癢,舒適地嘆一口氣,眼角沁出了小小的生理性淚珠,下一刻,停留在他眼尾的指腹就頓住了,片刻後,神奈川優聽到了中也帶著點黯啞的聲音:

“明明還可以再睡一會兒,為什麽要這麽早出發?”

“因為有很多萬一啊,萬一鬼舞辻無慘進去又出來了呢,萬一他來得快發現裏面沒有我怎麽辦?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神奈川優絮絮叨叨的,說了無數種假設,到最後,他都快睡著了,聲音輕的像喃喃自語,“萬一我辜負了他們的信任怎麽辦?”

鬼殺隊的大家一直從容著他近似於放飛自我的行動,溫柔地信任著他,他也想要好好回報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