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想多了

“呂公,這不行啊,還是得勞煩你去找沛令說說情,才能了結此事。”樊噲是來請呂公出門的。

呂公聞言不語,又皺起眉頭轉圈圈。

這次陪呂公一起出來接待樊噲的,還有上次昨日出了好主意的呂澤。

此事如今確實如樊噲所言,只要劉季兩人撐住,只要沛令輕輕放過,便可了結,故呂澤沒有什麽主意,也不需要想什麽辦法,只等父親決斷。

樊噲一看呂公轉圈圈,心裏就煩躁,既著急又不解,明明好好的交情在這裏,說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他不明白呂公在別扭個什麽勁兒。

呂澤倒是隱隱有些明白,但他身為人子,不好多說。

“哎呀,你別轉了,呂公,我大哥你女婿現在正在獄裏受嚴刑呢,這要是撐不住死了,或者認罪了,那人可就沒了!”

呂公頓住腳,劉季可是他親口說的貴人之相,如何能死在牢裏?可是這去求人,他這臉面……

呂公遲疑道:“沛令與我是多年的老友,他就是不尋他,他也知道那是我女婿。如今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只要劉季咬死不認,至多明日也就放出來了。”

“明日?”樊噲急道:“指不定今夜就被活活打死了!”

呂公越想越覺得如此,越覺得如此心頭便越放松,臉上也有了幾分盡在掌握的從容之色,他道:“我和沛令的交情我知道,你放心,若是明日那劉季還未出來,我定去尋沛令說情。”

樊噲半信半疑,但看呂公主意已定,自己也勸不動,沒得辦法,只好唉一聲,暫時離去。

劉季畢竟是呂雉未來的夫婿,故周寧直接當著呂雉的面吩咐小嬋多注意此事,這次樊噲登門,呂雉便和周寧一起聽了這消息。

聽聞劉季並沒被釋放,反而被嚴刑拷打,呂雉的手一錯,針直接紮進了肉裏。

呂雉一驚回神,手裏的棉布卻已經染上了血漬,好在布也是紅色的,不細瞧看不出,只是實在不吉利。

呂雉把衣裳放下,握著手指呆怔。

周寧揮退了小嬋,拉著呂雉的手笑著勸慰道:“姐姐不用擔心,有父親呢,父親不是說至多明日就會放出來了嗎?就是不放出,等父親親自尋了沛令說情,也必定無事了。”

周寧言語中對呂公的全然信任感染了呂雉,呂雉想想也是,便笑著點點頭,只道自己如今還不如妹妹沉穩。

又笑問道:“你昨日不求了母親要乘馬車到縣裏轉轉嗎,怎還待著家裏?”

周寧緩緩收回手,把竹簡卷起,另取了一卷展開,自然的避開了她的視線,笑著道:“我等等,再去。”

這個時候出門玩樂,可顯得她太沒心沒肺了。

小孩子總是一時新鮮,一會一個主意的,呂雉不過隨口一提,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她一邊做活兒,一邊不時往門外瞧一眼,可惜卻一直沒聽到小嬋來報劉季被釋放的消息。

時間在焦急的期盼中總是過得緩慢又煎熬,周寧微笑著品茶看書,周身自成一種安和寧靜的氛圍,將心神不寧的呂雉也慢慢帶得平靜下來。

呂雉能被妹妹影響,可獨斷又驕傲的呂公只得一個人扛了,天色漸暗,放言沛令有分寸、自己明日去求情的呂公的面色也如外頭的天色一般越來越黑。

與之相對的,劉季的面色倒是白得很,面色如紙,面無血色。

“嘶!”

一桶鹽水被澆到劉季身上,原本已經被打得渾身麻木、昏昏沉沉的劉季一下子被全身蟻咬啄肉的痛刺激得不自覺的痙攣。

他已經痛得神思不清醒了,口中還喃喃說著什麽,獄掾湊上前去聽,只聽他道:“爺爺不疼,爺爺無罪!”

這個時候還敢自稱爺爺,獄掾嘿了一聲,啪的又賞了他一鞭子。

第二日夙食時分,樊噲理所當然的又登門了,呂公面色沉沉,呂家的夙食便也用得沉悶,直到呂公去了縣衙,眾人才放松下來。

呂母憂心道:“這……應是沒事吧?還有八日,可就是婚期了。”

呂母這話只是喃喃自語,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問誰,只是這話音一落,眾人卻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周寧。

周寧見此,微微一笑,“必定是沒事的。”

呂母一下子放心了,拍著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呂大嫂笑著跟著勸道:“父親和沛令多少年交情,母親和二妹盡管放心。”

周寧笑了笑沒再說話。

呂公在樊噲的催促下去得快,可是在沒人催促的情況下回來得也快。

呂公面色難看,小嬋不敢細打聽,但只看他這面色,又見劉季並未被放出,也不用打聽什麽了。

呂雉看著周寧,喃喃道:“妹妹……”

周寧的笑容恬淡如舊,她笑道:“無事,我一會去尋陳公子。”

呂雉一震,突然明白為何近來越發懂事貼心的妹妹昨日會提出那樣一個頑劣無禮的要求,“妹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