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4/6頁)

“府裏的支出需要收縮,府裏也不需要這麽多下人,爺走了後,更不需要,看著裁減一些才好,這個時候也不需要顧慮什麽面子不面子。”大福晉很快有了決斷。

“這,不大好?”直郡王到底是顧慮面子問題。

大福晉不同意,目光灼灼看向直郡王:“不光是府裏,莊子上也是。”

直郡王目光發飄,不敢對視:“……莊子上福晉做主。”

大福晉笑開來:“謝爺理解。”

直郡王:“……”

*

老二的毓慶宮。太子殿下自從上午聽到他汗阿瑪說,弘星的日常用度朕會單獨造冊,就一直摸摸“良心”悔過。

無他,弘星周歲後就是他汗阿瑪直接用私庫養著,太子殿下作為父親理虧。

傍晚來臨,他從宮外頭回來,站在毓慶宮大門口看向這座金碧輝煌的太子東宮,長長地舒一口氣。進來毓慶宮外書房,端坐上首,聽詹事府的官員們一起商議事情,明顯的心不在焉。

詹事府詹事湯斌看一眼神色恍惚的太子殿下,等其他人都說完後,慢慢說道:“殿下,臣聽說,四貝勒在清查前相國索額圖大人的賬目。”

太子殿下眼皮子擡一擡,表示他早已知道。

“湯斌大人一生清廉持正,家裏人跟著過苦日子,可有抱怨?”

湯斌一愣,想起太子殿下這些年,為了面子、為了人情來往、為了家人花費……收進來的、花出去的銀子,目光一閃。

湯斌年邁蒼老的面孔上是真正理學家人克己復禮、清廉奉公的高潔無私:“回太子殿下,臣的家人有抱怨。臣早年在蘇州任職,那個時候家境敗落,兒女要讀書,開支極大……”

“家裏十天半個月的連一只雞也不敢吃……臣的妻子不忍心,接受一戶道謝的農人送來的禮物,兩只老母雞,要給熬夜讀書的長子補身體……

臣也心疼長子。臣告訴妻子,凡事有一就有二。養家糊口是臣的責任,臣沒有盡到責任,導致妻子伸手接下農戶的謝禮……”

湯斌說著說著,眼裏含淚:“臣的妻子非常理解,當即補送那位農家一匹珍藏的緞子作為回禮。古人說‘人前教子,人後教妻’……

臣也知道外人說臣太過不知變通,臣有時候也懷疑自己,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可是這麽多年堅持下來,兒女健康長大成人,妻子夜晚安心而眠,臣一生無愧於心,足矣。”

太子:“……”擡手掐掐眉心,一眼看到右手上那未完全蛻掉的疤痕,一時什麽也不想說。

“……王啟程去一趟直郡王府,告訴直郡王,以後,每個親友家裏的紅白事禮金,不許高於兩千兩。”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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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肚子裏的蛔蟲·王啟程到達直郡王府,磨磨蹭蹭的,等著大福晉“恰好”在的時候,把太子殿下的話轉達,那意思,直郡王您以後出禮悠著點兒,比如你在佟國綱的葬禮上禮金六千兩銀子,我們太子殿下就要掏八千兩……

直郡王當時變了臉,大福晉等王啟程離開,氣得來——

“爺,你一年俸祿加上莊子出息也才三萬兩,你出禮金六千兩……爺你是大哥,太子殿下的身份還比你高……你……”

直郡王在心裏罵老二,面上還要趕緊討饒:“福晉,爺以後不敢了,你上次說我們府裏的下人太多,要不清減一些?往後爺就是想花銀子也沒了,爺一想起福晉和爺過苦日子就難過……”

大福晉搖頭:“爺,不是苦日子,是正經日子。”

“福晉說的是,正經日子。”

*

老三府裏,老四府裏、老五府裏……老八府裏,八福晉在聽琴曲做胎教,老十哭他即將遠行,老九憂慮他的差事怎麽完成,老八忙完差事就時刻地思考……

兄弟三個半個多月來難得聚一聚。老九和老十一起躺榻上尋找安慰地吸水鼻煙,老八做茶幾上,手裏轉動青花瓷茶杯,口中不知不覺念叨出來。

“十三弟和十四弟迫不及待地進軍營,平時恨不得住在軍營,四哥這陣子家裏家外地忙,沒有精力……

九弟,你說,大哥,這次不光是出海,還有他手裏那些“借來”的銀子都吐出去,還有他手裏那費心收集的證據……”

老九一愣,咕嚕咕嚕一口,吐出一口水煙,愛惜地摸摸自己的古銅煙杆子,無所謂地笑。

“這個啊,反正琢磨不透,幹脆不想了。汗阿瑪同意四哥負責八旗整頓,意思就很明顯。就我們四哥那性子,配合老大那些證據,好嘛,這一次誰也跑不了。我估摸著……”

“扒光索額圖的老底子,我們那太子殿下自然也不能獨善其身。不光要用多年積蓄補上虧空,還沒了往日的銀子來源,雖然以往他也不敢真朝誰伸手要銀子,可到底能補貼一二不是?我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