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又是一年雙十一

於朔日在蓬萊閣看日落,更覺海天無際。這種體驗,於常年居住在海邊的人沾染大海的性情,天生的曠達沒有感觸,可是對於深居皇宮的人來說,那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四四方方宮墻裏的皇宮人,理解不了山東人的匪氣和文氣,理解不了江蘇人的奢靡和風流,理解不了浙江人的奮勇和聰明……出來一趟,唯有震驚。

此刻站在距離日和月最近的地方,和日、月共同輝煌的地方,胸腔裏澎湃的激情和熱血,清晰的騙不了任何人,也騙不了自己。

大小孩子們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有兩個眼睛在外面,弘昱近乎喃喃自語:“我會記得這番景色。”弘晟的目光還黏在那壯麗磅礴的美景上,目光呆滯一般:“永遠記得。”

弘暉滿臉虔誠:“我感到自己的渺小。”

弘曙只想大吼一嗓子,卻又怕驚到這番美景。

弘星:“……”弘星眼睛眯眯的,只想化身為雲彩,為日、為月,為大海……和這天地共舞蹈,和時光共輝煌。

他不自覺地走到閣樓的邊緣,那歷經千年風霜的木頭閣樓發出“吱吱”的聲響,全無人在意。

弘星趴在窗戶上癡癡地看著,那胳膊伸出去的架勢,真能一下子飛走。恒哥兒一把抱住他,他也沒有反應。

小系統也發出“吱吱吱”的聲音,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小主人的性情最接地氣,心性卻又最是不凡。小系統很是擔心。

只是小系統沒想到的是,他首先面對的是,小主人對於發型的抗拒。

大清的小娃娃五歲後要剃頭,編辮子。這不弘星還沒到滿五歲那,提前見識到了剃頭的“恐懼”。

話說大清打贏了戰事,陸軍登陸長崎島,長崎島上本來就有三分之一是原來的中原人後裔,在皇上承諾不強制剃頭的情況下,投降得很快。弘星跟著上去長崎島看看,結果,被嚇得差點哭出來。

躲在陳廷敬的懷裏,小腦袋貼在陳廷敬的胸膛上,擡也不敢擡一下。

實在是……不說弘星,弘星的哥哥們也嚇到了有沒有。

女子都是一臉死白的死白,臉上恨不得一邊走一邊掉粉,笑起來更恐怖,慘白的一張大臉、一張吃了死孩子一樣的小紅嘴,露出一口大黑牙……這是鬼那還是鬼那?

關鍵這不是一個,是很多很多日本女子都這個模樣。

再說男子,用小系統的話說,看了日本男子的發現,再也不嫌棄大清發型醜,陰陽頭和金錢鼠尾是什麽,月代頭才是最銷魂。

頂部一圈頭發剃掉,只留最頂端一個小啾啾,和側面後面剩下的頭發一起,完成一個大啾啾,綜合了日本、蒙古、大清、中原……所有民族的發型“精髓”!!

再加上剃頭刀和剃頭師傅的手藝問題引發的血案,那光光的腦袋上一道道血痕和刀疤!!

陳廷敬捂著心臟,感覺自己的眼睛也受不住了,努力安慰自己:“小公子,這個……發型,是有說法的。”

“男子外出做活兒打仗,洗澡洗腳洗頭發很困難,打仗的時候一身臭汗出來,頭發很長,黏黏噠噠的也非常不舒服。

而且那時候沒有鳥銃,都是刀啊劍啊的近戰,經常有頭發沒綁結實散開擋住視線,導致戰敗乃至死亡的情況……”

拋開當年大清入關剃頭的那些政治意義附加,陳廷敬也知道,男子的長頭發不再適合,就如同曾經的寬袍大袖一樣,都要退出歷史舞台。

可是弘星不能接受啊。

“剃光光啊。陳爺爺。可以不蓄長發,全是短發,和弘星一樣啊。”

陳廷敬:“……”重重地咳嗽兩聲,瞅著小殿下可萌可萌的桃心頭,可靈可靈的大眼睛,到底是沒敢說小殿下你滿五歲了也要蓄小辮子。

“這頭上蓄一個發辮或者發結,是有講究的。還是那近戰多的時候,人都穿戴笨重的盔甲,戴著包裹嚴實的頭盔,全副武裝自己……”

弘星疑惑:“戴頭盔和小辮子有關系?”弘昱、弘晟幾個還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辮子。

陳廷敬感覺自己要站不住,搜腸刮肚地解釋:“那頭盔笨重,還是鐵的,直接呆在頭上,硌得慌不是?冬天冷夏天熱,頭盔和頭皮直接接觸,那多難受?這小辮子啊,也是一個緩沖和隔離的作用。”

“不相信小公子找個人問問,這可是最基本最樸素的舒服要求。”

陳廷敬認為這個理由非常充足。弘星看看哥哥們的小辮子,看看陳廷敬的小辮子,眉眼糾結小鼻子皺巴……

陳廷敬心裏一跳,趕緊補充:“陳爺爺老了,頭發稀疏,其實這樣更好。就是那頭發濃密的也是一個小辮子,誰也不嘲笑誰。”

對,就是這樣,這理由好。陳廷敬說完自己就信了:“小公子你看,如果不是剃頭,陳爺爺現在就要琢磨著,怎麽戴假發了。陳爺爺聽說啊,那西洋人就喜歡戴假發,沒有一頭濃密的頭發那都不敢出門。”